两千万欧元。这笔钱能够为阿林加洛沙带来远比其本身更重要的权力。在飞奔向罗马的车上,阿林加洛沙再次琢磨着为什么导师到现在还没有和他联络。于是他拿出手机来看,发现信号非常微弱。“在这里,手机的信号总是断断续续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说,“再过五分钟,出了山区,信号就会好了。”“谢谢,”阿林加洛沙突然担忧起来:山区没有信号?也许导师一直在试图联系他,也许出什么大乱子了。阿林加洛沙迅速地检查了语音信箱,结果一无所获。他这才想起导师根本就不可能给他留下什么信息记录。导师是一个对通讯交流极为谨慎的人,他深谙在现代化社会中口无遮拦的危险性。他之所以能收集到令人惊讶的秘密信息,电子窃听功不可没。因此,他总是格外警惕。不幸的是,不留联系电话给阿林加洛沙正是导师的防范措施之一。我会主动联系你的,导师曾经告诉过他。所以把你的手机带在身边。当阿林加洛沙发现他的手机可能无法接通时,他真担心导师会误以为他一直不接听电话。他可能会以为出了什么事。也许会以为我没有弄到支票。主教出了一身冷汗。或许更糟……他可能认为我卷了钱跑了!第五十一章就算只以60公里的时速前行,装甲车上摇摇欲坠的保险杠在沙土路面上拖行,还是摩擦出了巨大的声响,擦出的火花不断飞溅到引擎盖上。我们必须离开这条路,兰登寻思道。他甚至看不清前进的方向。装甲车那唯一能亮的车头灯被撞歪了,一条横梁也飞进了乡村公路边的树林里。显然,这辆车所谓的“装甲”指的不过是货舱而并非车头。索菲坐在乘客席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膝上的木盒。“你没事吧?”兰登问道。索菲看起来有些动摇:“你相信他么?”“你指的是另外三宗谋杀?当然。这解释了很多事情——为什么你祖父拼命要将楔石传下来,为什么法希要极力追捕我。”“不,我指的是韦尔内竭力要保全他的银行。”兰登瞥了索菲一眼:“而不是……?”“把楔石据为已有。”兰登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呢?”“楔石被保存在他的银行,他认识祖父,也许他知道些什么,可能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圣杯搞到手。”兰登摇了摇头。韦尔内不像这种人。“依我看,人们寻找圣杯只有两个原因:不是他们幼稚地以为自己正在追寻遗失已久的耶稣用过的杯子……”“就是?”“就是他们了解真相,并因此受到威胁。历史上有很多组织曾经寻找并试图销毁圣杯。”车内的沉默使破保险杠发出的摩擦声更响了。现在他们已经开出了好几公里。兰登看着那瀑布般溅落在车头的火花,担心那会给行驶造成危险。再说,这一定会引起过往车辆的注意。于是兰登打定子主意。“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把保险杠扳回原位。”他把车靠边,开进一个车站。噪音终于消失了。兰登走向车头时极其警觉。现在,他不用再盯着枪管,终于能够自由地呼吸了。他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让头脑恢复清醒。他不仅背负着被迫捕的压力,也开始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和索菲的命运将与一个历史上最重要的秘密联系在一起。兰登感到肩头的担子沉重,因为他知道他们不能再将楔石送还隐修会了。另外三个人遇害的消息说明已经有外人打人了隐修会内部,他们妥协了。显然,隐修会的成员被人监视着,要么就是组织里混进了奸细。看来这就是索尼埃把楔石交给索菲和兰登的原因——他们不是隐修会的成员,他们是不会妥协的人。把楔石交还给隐修会是不妥当的。即使兰登有办法找到隐修会的成员,但很有可能来拿楔石的人恰恰就是敌人。至少现在,不管索菲和兰登想不想要,楔石还在他们手里。装甲车的车头看上去比兰登想象的还要糟。左边的车头灯已经不见了,右边的那个就像在眼窝里晃荡的眼球。兰登把它塞回原处,它又滚落出来,唯一让人高兴的就是前保险杠就快要掉下来了。兰登飞起一脚,想把它踢掉。他一边踹那块扭曲的金属,一边回忆着和索菲的谈话。索菲曾告诉他,“祖父在电话中给我留言,说他要告诉我关于我家庭的真相”。这句话在当时听来似乎毫无意义,但现在,当了解到郇山隐修会与此有关之后,兰登想出了一种令人吃惊的可能性。前保险杠完全脱落了下来。兰登喘了口气。至少这辆车不会再好像燃放国庆节的烟花了。他拎起那条保险杠,把它拖到树林的隐蔽处,盘算着接下来的去向。他们不知道如何打开密码筒,也不知道为什么索尼埃会把这个交给他们。但不幸的是,他们今晚的生死存亡就取决于能否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兰登想道:我们需要专业的帮助。在圣杯与郇山隐修会的研究领域,只有一个人可以帮上这个忙了。当然,最麻烦的问题是首先必须要说服索菲。索菲呆在货舱里等着兰登,她感到膝盖上的紫檀木盒子沉沉的,对它心生厌恶。为什么祖父要给我这个?她百思不得其解。思考,索菲!动动脑筋。祖父想告诉你什么?索菲打开盒子,取出密码筒,仔细端详。她甚至可以感触到祖父制作密码筒的双手。楔石是一个只有杰出的人才能读懂的地图。祖父就是那样一个“杰出的人”。索菲抚摸着转筒。五个字母。石盘在她手中流畅地转动着。她把五个字母对准了石筒两端的铜箭头。这一举动看似荒谬,那五个字母组成了一个单词。G—R—A—I—L.她轻轻地抓着圆柱体的两端往外拉。密码筒一动不动。她听见筒内响起醋的流动声,于是停了下来。她又试了一次。V—I—N—C—I.还是没有动静。V—O—U—T—E.密码筒依旧紧锁。她皱着眉头把密码筒放回盒里。看着车外的兰登,索菲很感激他能够陪伴自己。附言:去找罗伯特·兰登。祖父要把他也拉进来的原因已经很清楚了。索菲还不知如何理解祖父的意图,因此祖父指定罗伯特·兰登做她的向导。一个全面指导她的老师。不幸的是,对兰登来说,他今晚可远远不止是老师,他变成了贝祖·法希的猎物……而且还有某些未知势力也在企图夺取圣杯。圣杯到底是什么?索菲怀疑最终的发现是否值得他们牺牲性命。装甲车再次上路了。兰登觉得心情舒畅,因为驾驶变得轻松多了。“你认识去凡尔赛的路吗?”索菲看着他:“观光?”“不,我有个计划。我认识的一个宗教史学家住在凡尔赛附近。虽然我不记得具体的地址,但是我们可以去找找,我曾经去过他的庄园几次。他叫雷·提彬,是前英国皇家历史学家。”“他住在巴黎?”“提彬的生活激情就来自于圣杯。十五年前当隐修会楔石现身的传畜散布开来时,他搬到法国,希望能够在教堂里找到圣杯。他也写过一些关于楔石和圣杯的书。也许他可以帮助我们打开这个密码筒并且告诉我们如何处置它。”索菲的眼神中充满警惕:“你信任他么?”“相信他什么?不会盗窃信息?”“而且不会把我们交出去。”、“我并不打算告诉他我们正被警方通缉。我希望他会收留我们直到真相大白。”“罗伯特,不要忘了,法国的每一台电视机都可能正在播出咱们的照片。贝祖·法希经常利用媒体,他会让我们寸步难行。”太棒了,兰登想。我的荧屏处女秀就要献给“巴黎通缉犯”节目了。至少琼纳斯·福克曼要幸灾乐祸了:每次兰登弄出什么新闻来,他的书一定会卖疯的。“他真的是靠得住的朋友吗?”索菲问。兰登也拿不准提彬是不是会看电视,特别是在这个时段,不过直觉告诉兰登,提彬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一个理想的避风港。鉴于当前的情况,提彬应该会全力帮助他们的。这不仅是因为他欠兰登一个人情,而且也因为提彬是一个执着的圣杯研究者。索菲声称她祖父是郇山隐修会的掌门人,而提彬一旦知道这些,定会渴望帮助他们揭开谜底。“提彬将会是一个有力的盟友,”兰登说,“不过,这还要看你打算告诉他多少实情。”“法希很可能会悬赏。”兰登笑了。“相信我,钱对此人来说是最次要的需求。”雷·提彬富可敌国,作为英国兰卡斯特公爵一世的后代,提彬用传统的方法——继承——获得了钱财。他在巴黎郊外的庄园是一座拥有两个私人湖泊的十七世纪宫殿。兰登是在几年前通过BBC第一次见到提彬的。提彬找到BBC,想通过主流媒体向人们揭示一段关于圣杯的爆炸性历史事实。BBC的制片人对提彬的假设、研究和证据都非常感兴趣,但是他认为这些观点实在太令人难以接受,担心节目会影响广播网在新闻界的盛名。在提彬的建议下, BBC恳请世界各地的著名历史学家帮助解决信任危机,请他们通过各自的研究证实那则令人震惊的圣杯秘密。兰登就是被选中的学者之一。BBC曾经让兰登飞去提彬的庄园协助拍摄。他在提彬富丽堂皇的画室里面对着摄像机讲述他的观点,从他对圣杯故事的怀疑讲到数年来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研究。最后,兰登提供了一些自己的研究成果——一系列象征性的联系有力地支持了提彬的主张。虽然这个节目在英国拍摄时排出了强大的拍摄阵容并提供了充分的证据,可还是由于它跟大多数基督徒的看法有激烈冲突而招致了强烈的不满。这个节目没有在大西洋彼岸的美国播出,可却也在那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节目在英国播出后不久,兰登接到了来自老朋友、费城基督教主教的一张明信片。上面简单地写道:“是你干的吗,罗伯特?”“罗伯特,”索菲问道,“你肯定那个人值得信任吗?”“绝对肯定。我们是朋友,而且他不缺钱。碰巧,他很讨厌法国政府。法国政府向他征收高得出奇的地皮税,理由是他买的那块地是著名的风景区。他绝对不会和法希合作的。”索菲望着车窗外漆黑的公路,问道:“要是我们去找他的话,你打算告诉他多少情况呢?”兰登满不在乎地说:“相信我,关于隐修会和圣杯,雷·提彬知道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多。”索菲看着他问道:“比祖父知道得多吗?”“我是说比隐修会之外的人知道得多。”“那你怎么知道提彬不是隐修会的人呢?”“提彬一生都在试图告诉人们圣杯的真相。而隐修会则是要隐藏圣杯的实质。”“听上去似乎有利益上的冲突。”兰登明白她的担忧。索尼埃把密码筒交给了索菲,虽然索菲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它,可她不会情愿把一个陌生人牵扯到这件事里来。密码筒里可能隐藏着重大秘密,凭直觉办事也许没错。“我们不需要马上告诉提彬关于楔石的事。或者根本就不告诉他。我们可以藏在他家,同时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也许当我们跟他谈论圣杯的时候。你能搞明白祖父把楔石交给你的原因呢。”“祖父是把它交给了你和我。”索菲提醒道。兰登感到有些自豪,不过也再一次为索尼埃把他牵扯进来而大惑不解。“你应该对提彬先生的住处有所了解吧?”索菲问道。“他住的地方叫维莱特庄园。”索菲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你是说那曾是皇室的维莱特庄园吗?”“正是。”“那他可是个友善的人啊。”“你知道那个地方?”“我以前从那里经过。在城堡区。离这里有20分钟的路程。”兰登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远啊?”“是啊。不过这正好可以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告诉我圣杯到底是什么。”兰登停了一下,说道:“我会在提彬的住处告诉你的。他和我对圣杯的研究各有专攻,因此如果同时听我们两人讲,你会了解得更加全面。”兰登微笑着继续说道:“另外,圣杯就是提彬的命根子。他会把圣杯的故事讲得精彩无比,就像爱因斯坦讲相对论一样。”“希望雷不会介意我们在深夜拜访他。”“他可是正宗的‘雷爵士’。”兰登很清楚。“提彬是个有个性的人。他是在写了一本详尽的约克家族史后被英国女王封为爵士的。”索菲直视着他。“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要去拜访一位爵士?”兰登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们在寻找圣杯,索菲。还有谁能比一位爵士能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帮助呢?”第五十二章维莱特庄园位于凡尔赛近郊,占地185公顷,从巴黎驱车25分钟就可以到达。它最早是由弗兰西斯·曼萨特于1668年为奥弗提伯爵设计的,是巴黎附近的历史名址之一。维莱特庄园里有两个四边形的湖泊和众多的花园,这些都是勒·瑙特设计的。与其说这座庄园看上去像座大厦,倒不如说它像个现代化的城堡。兰登把车停在长达一英里的车道前。透过那扇气派的防盗大门,可以看到远处草坪边上雷·提彬爵士居住的那座城堡。门上的告示牌用英语写着:“私人领地,非请勿入。”为了表明这是英国人的领地,提彬不仅在告示牌上写上英语,还把对讲电话安装在了车辆的右侧。除了英国,在整个欧洲那可是乘客坐的方位。索菲诧异地看了看对讲电话,问道:“要是有人没带乘客怎么办?”“别管这么多了。”兰登很熟悉提彬那套我行我素的做法。“他喜欢按英国的规矩行事。”索菲摇下车窗:“罗伯特,最好由你来叫门。”兰登从索菲的身前倾过身子,去按对讲电话的按钮。这时,他闻到了索菲身上诱人的香水味,突然意识到他们俩已紧紧地靠在了一起。他尴尬地等在那儿,听对讲机不停地振铃。最后,对讲机里终于传来“咔嗒”一声,接着传出带法国口音的声音:“这里是维莱特庄园。是谁在按铃?”“我是罗伯特·兰登。”兰登俯在索菲的膝盖上,答道:“我是雷·提彬爵士的朋友。我需要他的帮助。”“主人正在睡觉。我也是。你找他有什么事?”“有点私事。他会非常感兴趣的。”“那么,我敢肯定他会非常愉快地在早上会见您。”兰登变换了一个姿势,坚持道:“这件事非常重要,我需要马上见他。”“可是雷爵士正在睡觉。如果您是他朋友,您应该知道他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雷·提彬爵士小时候得过脑灰质炎,现在腿上还绑着矫形器,走路得用拐杖。可是兰登上次见他时,发现他是那么活泼风趣,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如果可以,请告诉他我找到了有关圣杯的新线索。非常紧急,不能等到早上。”接下来就是一片沉寂。兰登和索菲等在那里,耳边只有装甲车发动机的隆隆响声。足足过了一分钟。终于对讲机那头传来了清脆而温和说话声。“好家伙,我敢说你现在还在按照美国哈佛大学的标准时间来行事呢。”兰登听出话里浓重的英国口音,笑了起来,“雷,非常抱歉在这个不合适的时间把你吵醒。”“我的男佣告诉我你不仅来到了巴黎,而且还带来了圣杯的消息。”“我想那样会把你从床上喊起来。”“不错。”“能为老朋友开开门吗?”“寻求真理的人不仅仅是朋友,而且是兄弟。”兰登看了看索菲。提彬喜欢用戏剧里的古怪台词,这一点他早就习惯了。“我会打开大门的,”提彬宣称道,“但是首先我得确认你的心是否真诚。为了测试一下你的道义,你得回答三个问题。”兰登叹了一口气,在索菲的耳边低声说道:“请忍耐一会儿。我跟你说过,他是个有个性的人。”这时,提彬大声说道:“第一个问题。你是要喝茶还是咖啡?”兰登知道提彬讨厌美国人喝咖啡的习惯,于是说道:“茶,而且是伯爵红茶。”“很好。第二个问题。要加牛奶还是糖?”兰登犹豫了一下。“牛奶,”索菲低声说,“我想英国人喜欢加牛奶。”“牛奶,”兰登答道。沉默。“要不,就加糖吧?”提彬仍旧没有回答。等一下。兰登突然想起了上次来访时喝的苦茶,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个圈套。“柠檬!”他大声说道:“伯爵红茶加柠檬。”“好的。”提彬听起来非常开心。“我要问最后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提彬停顿了一下,然后用庄重的语气问:“哈佛大学的划桨手,于哪一年在英国亨利市举办的划船比赛中胜过了牛津的划桨手?”兰登对此一无所知,但他却非常明了提彬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于是,他答道:“这种滑稽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大门“嗒”的一声打开了。“你有一颗真诚的心,我的朋友。你可以进来了。”第五十三章银行夜间值班经理听到行长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长吁了一口气。“韦尔内先生!您到哪儿去了?警察来了,大家都在等您呢!”“我碰到个小问题。”行长有些哀伤地说道,“我现在急需你的帮助。”你的问题可不小,经理想。警察已经把银行包围了,并威胁说会让警署上尉亲自把银行搜查令带来。“您要我怎样帮您,先生?”“三号装甲车不见了。我得找到它。”经理疑惑地核对了一下发货时刻表。“它在这里呀。就在地下装货台。”“实际上不在。那辆车被警察正在追捕的人偷走了。”“什么?他们是怎么开走的?”“电话里说不清楚,但这件事有可能会对我们银行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那您要我做什么呢?先生。”“你启动那辆车的紧急雷达监视器。”经理看着对面墙边上的控制箱。跟其他装甲车一样,这家银行的装甲车也安装了无线电控制的自动导引装置,这个装置可以由银行自动开启。这位经理只在银行遭到抢劫后用过一次这个紧急启动系统。那次,系统情况运转良好,很快地找到了那辆车,并自动把车的方位报告给了警方。可是今晚,经理觉得行长理应更谨慎一点。“先生,您要知道,如果我启动了自动搜索系统,那个雷达监视器就会自动通知警方我们这里出了事。”韦尔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是的,我知道。开吧。三号车。我不挂电话。发现那辆车的确切位置就马上告诉我。”“我马上启动,先生。”三十秒钟之后,四十公里外,一辆装甲车下的小雷达启动了。第五十四章装甲车顺着那条两旁排列着白杨树的蜿蜒车道驶向别墅。索菲觉得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能离开公路,她感到很欣慰。除了这个篱笆包围中的外国人的私家庄园,她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避难所了。车转入了宽阔的弧形车道后,别墅就映人了他们的眼帘。那座房子有三层,六十英尺长,耀眼的聚光灯照耀着灰色的石块墙面。外观粗糙的楼房前面是优美洁净的花园和波光粼粼的池塘。楼房里亮起了灯。兰登没把车开到前门,而是把它停在了常春藤环绕的停车场上。他说道:“没必要冒险被公路上的人发现,也没有必要让雷为我们开来一辆破破烂烂的装甲车而疑惑。”索菲点点头:“那我们怎么处置密码筒呢?我们不能把它留在这里,可是如果让雷看到了,他肯定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用担心。”兰登说。他跳下车,脱下身上的夹克衫,把盒子裹了起来,然后像抱婴儿似的把那捆衣服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索菲不放心地看着他:“小心一点。”“提彬从不亲自给客人开门,他喜欢让客人自己进去。等进去后,在他没来招呼我们之前,我会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兰登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实际上,我得在你见他之前提醒你一下:许多人都觉得他的幽默有些……奇特。”索菲暗想,还能有什么比今晚发生的事更奇特呢?弧形的鹅卵石小路通向一座刻有橡树和樱桃图案的门,门上的铜门环有葡萄那么大。索菲正想去抓那个门环,门就打开了。一个穿着整洁得体的男管家站在他们面前,整理着刚刚才穿戴上的白领带和晚礼服。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举止优雅,可是表情严肃,显然对他们的到来不太欢迎。“雷先生马上就下来。”他朗声说道,法语口音很重。“他在更衣。他不喜欢穿着睡衣迎接客人。要我为您拿外套吗?”他皱着眉头,看着兰登怀中的衣服,说道。“谢谢,我自己来。”“当然。请这边走。”管家领着他们穿过一个铺着大理石的豪华大厅,走进了一间装修精美的客厅,在那里垂着缨穗的维多利亚时代灯具投射着柔和的灯光。空气有些陈腐——烟草、茶叶、煮葡萄酒的味道和石质建筑发出的泥土气息混合在一起——但颇有帝王气息。在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大得能烤牛的壁炉。男管家走到壁炉前,弯下腰,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里面的橡木。不一会儿,木头就“噼噼啪啪”地燃烧了起来。管家站起来,整了一下衣服,说道:“先生希望你们随意。”说完,他转身走了,只留下索菲和兰登独自在屋里。索菲发现壁炉旁边有许多古董式的座位——一个文艺复兴时期的天鹅绒长沙发,一个乡村鹰爪形摇椅,还有一对好像是从拜占庭古庙里搬来的靠背长凳——一时竟不知应该坐在哪里。兰登把木盒从外套里拿出来,塞到了天鹅绒长沙发里。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到木盒的影子。然后,他抖了一下夹克衫,穿在了身上,整了整衣领,一屁股坐在那个藏着宝贝的沙发上面,笑盈盈地看着索菲。就坐沙发吧,索菲想着,靠着兰登坐了下来。索菲看着燃烧的火焰,感受着温暖,心想要是祖父在的话,肯定会喜欢这个房间。黑色的木板墙上装饰着早期绘画大师的作品。索菲认出其中一幅是祖父最喜欢的画家之一普桑的作品。壁炉架上放着一尊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的半身石膏像。埃及女神像下面,有两个在壁炉里当柴架的石质“怪兽滴水嘴”,它们大张着嘴巴,露出了吓人的喉咙。小时候,索菲总是很害怕怪兽状的滴水嘴。有一次,在暴风雨大作的时候,祖父把她带到了巴黎圣母院的房顶上。他指着那些嘴里不断涌出雨水的怪兽状排水口,说道:“我的小公主,看看这些蠢家伙,你听到它们嘴里发出的有趣声音了吗?”索菲点点头,觉得它们好像在打嗝,不禁笑了起来。祖父说:“它们在漱口呢。这就是把它们叫做‘怪兽滴水嘴’的原因。”从那以后,索菲再也没怕过“怪兽滴水嘴”了。美好的回忆使索菲感到一阵悲伤,祖父被谋杀的现实又一次被摆到了她的面前。祖父死了。她想到了长沙发下的密码筒,想知道兰登能否打开它,想知道雷爵士究竟能否帮上忙。祖父去世前留下话,让她去找罗伯特·兰登,可没说要把其他人也牵扯进来。可是,我们需要藏身之处呀,索菲自言自语道,她决定相信罗伯特的判断。“罗伯特先生!”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咆哮。“我看到你在跟一位少女一起旅行。”兰登站了起来。索菲也,一跃而起。声音来自通向二楼阴暗处的螺旋形楼梯。楼梯上面,一个身影在阴影里移动着,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兰登说道:“晚上好。雷先生。请允许我给您介绍索菲·奈芙。”提彬边向灯光处走来,边说道:“非常荣幸见到您。”“非常感谢您接待我们。”索菲说道。现在她看清了那个男子腿上装着金属假肢,拄着拐杖。他一次只能下一级台阶。她又说道:“我想现在来打搅您,实在是太晚了。”“是太早了,亲爱的。都是早上了。”他大笑着说道,“你是美国人吗?”索菲摇摇头说:”巴黎人。”“你的英语很棒啊。”“谢谢。我是在英国皇家霍洛威大学念的书。”“啊.怪不得。”提彬从阴影里蹒跚着走下来。“也许罗伯特告诉过你,我是在贵校旁边的牛津上的学。”提彬看着兰登,调皮地笑了起来。“当然了。我也申请了哈佛大学。做候补学校。”提彬来到楼下。索菲认为他和埃尔顿·约翰爵士一样是典型的骑士。他身材魁伟,面色红润。长着一头浓密的红发,说话时一双淡褐色眼睛快活地眨动着。他穿着笔挺的裤子,宽大的真丝衬衫外套着一件佩斯利螺旋花纹呢背心。虽然他腿上绑着铝制假肢,但他看上去乐观开朗.腰杆笔直.言行举止问自然地流露出一种贵族气质。提彬走过来,握住兰登的手说:“罗伯特,你瘦了。”兰登笑着说:“你胖了。”提彬拍着他那圆鼓鼓的肚子,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讲得好!近来我的肉体快乐只有在厨房里才能得到满足。”他转向索菲,温柔地拿起她的手,微微地低下头,在她手指上轻轻地吹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说:“我的小姐。”索菲疑惑地看着兰登,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及时地向后退一步呢,还是停在原地。这时,男管家把茶点端了进来,放在了壁炉旁边的桌子上。“这是雷米·莱格鲁德。”提彬说道,“我的男佣。”那位瘦长的管家僵硬地点了一下头,走了出去。“雷米是里昂人。”提彬轻声说道,好像提到了可怕的疾病。“可是他擅长做汤。”兰登被逗笑了。“我还以为你会从英国招一个佣人呢!”“天哪!决不!我只会让英国厨子去侍奉那些法国税务官。”他抬头看着索菲说道:“请原谅,奈芙小姐。请放心,我对法国的憎恨仅限于政治和足球。你们的政府偷走了我的钱,而你们的球队刚刚羞辱了我们。”索菲轻声地笑了一下。提彬瞪着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兰登,说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你们看上去都很惊慌。”兰登点点头,说道:“雷,我刚刚度过了一个有趣的夜晚。”“毫无疑问。你们招呼也不打,半夜三更跑到我家,要跟我谈论圣杯的事情,难道这还不够有趣吗?你们要说的事确实跟圣杯有关吗?还是你们知道只有跟圣杯有关的事才能让我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才这样说的?”“两个原因都有。”索菲惦记着垫子下面的密码筒。兰登说道:“雷,我们想跟你谈谈关于隐修会的事。”提彬好奇地抬起浓密的眉毛,睁大了双眼。“秘密保守人?那么,这确实跟圣杯有关了。你们说带来了一些消息。是新消息吗,罗伯特?”“也许是,我们不肯定。如果你能先告诉我们一些消息,我们会作出更好的判断。”提彬指着他,轻蔑地说:“你可真是个老谋深算的美国人。那么,就让我们一物换一物。好吧,乐意为你们服务。你们想知道什么呢?”兰登叹了口气,说道:“你能否好心地向奈芙小姐讲解一下圣杯的实质?”提彬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兰登摇了摇头。提彬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看似猥亵的表情。“罗伯特,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处女’?”兰登挥了一下手,看着索菲说:“‘处女’是圣杯的狂热追随者对从未听过圣杯故事的人的称呼。”提彬急切地转向索菲,问道:“亲爱的,关于圣杯你知道多少呢?”索菲把兰登早些时候告诉她的一些东西简要地说了一下:从隐修会到圣殿武士团,从圣杯文件到圣杯拥有神奇力量的传说。提彬震惊地看着兰登,不怀好意地说道:“就这些?罗伯特,我还以为你是个绅士呢。你根本就没有让她达到高潮!”“我知道,我想你和我或许可以用更……”兰登显然觉得这个比喻太过火了。提彬早已盯住了索菲,双眼冒光:“亲爱的,你是个圣杯处女。请相信,你永远都忘不了你的第一次。”第五十五章索菲靠着兰登坐在长沙发上,喝着茶吃着烤饼,享受着食物的美味。雷·提彬爵士微笑着,在炉火前面笨拙地踱来踱去。假肢敲在地面上,发出“叮叮”的声响。“关于圣杯,”提彬用布道式的口吻说道,“许多人只想知道它在哪里,恐怕这个问题我永远都无法回答。”他转过身,盯着索菲:“然而,更重要的问题应该是:圣杯是什么?”索菲感觉出两位男士都对此非常关注。提彬继续说道:“要完全了解圣杯,就首先要了解《圣经》。你对《新约》了解多少?”索菲耸耸肩,说道:“一点也不了解,真的。我被一个信奉列昂纳多·达·芬奇的人抚养长大。”提彬对此既惊讶又颇为赞赏。“真是个开明的人。好极了!那么,你一定知道列昂纳多是圣杯秘密的守护人之一。他把秘密藏在了他的作品当中。”“是的,罗伯特也这么说。”“那么,你知道达·芬奇对《新约》的看法吗?”“不知道。”提彬开心地指着对面的书架,说道:“罗伯特,请从书架的底层把那本《达·芬奇的故事》拿过来。”兰登穿过房间,在书架上找到了一本很大的艺术书籍,拿了回来,放在桌子上。提彬把书转过来朝着索菲,翻开沉重的封面,指着封底上的几行引言说道:“这些摘自达·芬奇所作的有关辩论术和思考方法的笔记。”他指着其中的一行说道:“我想你会发现这一行跟我们讨论的话题有关。”索菲念着上面的字。许多人故意制造错觉和虚假的奇迹,来欺骗大众。———列昂纳多·达·芬奇提彬指着另外一行:“还有。”无知遮蔽了我们的眼睛,让我们误入歧途。啊!尘世间可怜的人们啊,睁开眼睛吧!——列昂纳多·达,芬奇索菲感到一阵寒意。“达·芬奇在谈论《圣经》吗?”提彬点点头,说道:“列昂纳多对《圣经》的看法跟圣杯有直接的关系。实际上,达·芬奇画出了真正的圣杯,一会儿我就拿给你看。不过,我们必须先讲一下《圣经》。”提彬停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你对《圣经》所需了解的一切可以用伟大的教会医生马丁·珀玺的一句话来概括。”提彬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圣经》不是来自天堂的传真。”“您说什么?”“亲爱的,《圣经》是人造出来的,不是上帝创造的。《圣经》不是神奇地从云彩里掉下来的。人类为了记录历史上那些喧嚣的时代而创造了它。多年以来,它历经了无数次翻译和增补修订。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过一本确定的《圣经》。”“哦。”“耶稣是一个非常有影响的历史人物,也许称得上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高深莫测和最有灵气的领袖。作为预言中的救世主,他倾倒了众多君王,激励了千万民众,创立了新的哲学。作为所罗门王和大卫王的后代,耶稣完全有权要求获得犹太国王的王位。那么,他的一生被成千上万的追随者记录也就不足为奇了。”提彬停下来,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杯放回到壁炉架上,接着说道:“人们认为原来的《新约》有八十多个福音,可是后来只有很少的几个被保存了下来,其中有《马太福音》、《马克福音》、《路德福音》和《约翰福音》等。”索菲问道:“收录福音的工作是谁完成的呢?”“啊哈!”提彬突然进发出了极大的热情。“这是对基督教最大的讽刺!我们今天所知道的《圣经》是由罗马的异教徒皇帝康斯坦丁大帝整理的。”索菲说道:“我还以为康斯坦丁是个基督徒呢。”提彬不屑地说:“根本就不是。他一生都是个异教徒,只是在临终的时候才接受了洗礼,因为那时他已经无力反抗了。康斯坦丁在世时,罗马的官方宗教是拜日教——信奉‘无敌的太阳’的宗教,而康斯坦丁是当时的大主教。然而不幸的是,在罗马发生的一场宗教骚乱愈演愈烈。耶稣被钉上十字架三百年后,他的追随者成几何倍数地增长。基督徒和异教徒开始冲突,矛盾加剧,最后双方甚至威胁要把罗马一分为二。康斯坦丁决心干预此事。公元325年,他决定用一个宗教来统一罗马。那就是基督教。”索菲吃惊地问:“为什么一个信仰异教的皇帝要把基督教作为国教呢?”提彬笑了起来:“康斯坦丁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因为他看到基督教正处于上升阶段,他无非就是要支持能获胜的一方。历史学家们至今仍对康斯坦丁表现出的雄才伟略极为赞赏,因为他竟然让那些拜日教的教徒转而信仰了基督教。他把异教的标记、纪年和仪式都融入正在不断壮大的基督教,从而创立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混合宗教。”兰登说:“实际上是变形。基督教的标记中可以找到许多异教的痕迹埃及的太阳圆盘变成了天主教圣人头上的光环。古埃及生育女神伊希斯怀抱儿子光明之神荷露丝的壁画为圣母玛丽娅抱着小耶稣的画像提供了蓝本。几乎所有天主教的仪式——如主教加戴法冠、圣坛、礼拜式上唱荣光赞歌以及领圣餐等等——都直接来自那些早期的神秘异教。”提彬叹息道:“千万不要让一个符号学家去研究基督教的圣像。那些圣像没有一个是基督教自己的。基督教之前的神灵密斯拉——波斯神话中被称之为‘上帝的儿子’或‘世界之光’的光明之神——出生于十二月二十五号。他死后被埋进了石墓,三天后就复活了。另外,十二月二十五号还是古埃及冥神、古希腊神话中的美男子阿多尼斯以及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生日。而新出生的奎师那神也会被供奉上黄金和乳香。甚至基督教每周的礼拜日也是从异教那里偷来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兰登说:“本来基督教遵奉的是犹太人的礼拜六安息日,但康斯坦丁却把它改成了异教徒们敬奉太阳的那一天。”他停了一下,笑着说道:“时至今日,大部分人都会在星期天早上去教堂做礼拜。但他们都不知道,那是异教徒们每周一次供奉太阳神的日子,也就是‘太阳日’。”索菲听得头脑发昏。“那么,这些都跟圣杯有关吗?”提彬说道:“一点关系也没有。请听我说下去。在这次宗教大融合中,康斯坦丁需要强化新基督教的基石,因此他组建了著名的‘尼西亚联合会’,联合全球的教会。”索菲知道尼西亚是《尼西亚信经》的产地。提彬说道:“在这次大会上人们就基督教许多方面的问题都进行了辩论和投票,比如像复活节的日期、主教的职责和圣礼的管理,当然也包括耶稣的神性。”“我不大明白。神性是什么意思?”提彬大声说道:“亲爱的,在那个时候之前,耶稣的追随者们认为他是一个凡人预言家,一个伟大而能力超群的人。但无论如何,他是一个人,一个凡人。”“不是上帝的儿子?”提彬说道:“不是。‘耶稣是上帝的儿子’是由官方提出的,这一说法在尼西亚联合会上被投票通过。”“等一等。你说耶稣的神性是投票的结果?”提彬补充道:“投票结果比较接近,险些没被通过。但不管怎样,确立耶稣的神性,对罗马帝国的进一步统一以及增强梵蒂冈中心的权力都至关重要。通过确立耶稣神性的手段,康斯坦丁把耶稣变成了一个超脱于人类世界、权力不容侵犯的神。这不仅揭开了异教徒们进一步挑战基督教的序幕,还使得基督的追随者们只能通过罗马天主教堂——这个唯一确定的神圣途径——来给自己赎罪。”索菲看了兰登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提彬继续说道:“把耶稣确立为救世主对充分发挥罗马教堂和罗马帝国的政府职能非常关键。许多学者都宣称,早期的罗马教堂把耶稣从他原来的追随者那里偷走了,抹杀了他作为人类的要旨,把他裹进不可侵犯的神的斗篷里,以此来扩大他们自己的权力。我就此写过好几本书。”“那些虔敬的基督徒每天都会给您发一封充满仇恨的信吧?”提彬不同意:“为什么他们要发那种信?绝大多数受过教育的基督徒都知道基督教的历史,都知道耶稣是个伟大而能力超群的人。康斯坦丁卑鄙的政治花招一点也抹杀不了耶稣的伟大。没人会说耶稣是个骗子,或否认他曾行走世界各地,激励了千千万万的人过上更美好的生活。我们所说的只是康斯坦丁通过利用耶稣的重大的影响和尊贵的地位,塑造了今天的基督教。”索菲瞅了瞅她面前的那本艺术书,急着想离开,去看一下达·芬奇画的圣杯。提彬加快了语速:“其中的曲折在于,由于康斯坦丁是在耶稣去世四百年后才把他说成神的,因此有成千上万份记录着耶稣的凡人生活的文件依然流传着。为了改写历史,康斯坦丁知道他必须采取大胆的行动。由此,基督教历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事件发生了。”提彬停了一下,盯着索菲,继续说道:“康斯坦丁下令并出资编写一本新的《圣经》。这本《圣经》删掉了那些夸赞耶稣作为一个凡人所表现出来的美德的福音,而将那些把他描述得像神一样的福音添油加醋了一番。早先的福音书被查禁焚烧掉了。”兰登接过话茬:“非常有趣的是,那些选择禁书,而不看康斯坦丁制定的《圣经》的人被称为异教徒。‘异教徒’这个词就是从那时候来的。拉丁语中‘异教徒’的意思是‘选择’。那些‘选择’了基督教真正历史的人反而成了世界上的第一批被排除在基督教之外的‘异教徒’。”提彬说道:“让历史学家们庆幸的是,康斯坦丁试图销毁的福音书中有一部分竟流传了下来。《死海古卷》于20世纪50年代,在犹太沙漠库姆巴勒斯坦古村庄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被发现。当然了,还有1945年在那格·哈纳地发现的《科普特教徒古卷》。这些文件不仅讲述了圣杯的真实故事,还毫不含糊地表明了耶稣是一个凡人牧师。当然,梵蒂冈为了保持它那欺骗民众的传统,竭力制止这些古卷的发表。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原因很简单,这些古卷明显地展示了历史上存在的分歧和摩擦,明白无误地确认了现在的《圣经》实际上是由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编写而成的。那些人把凡人耶稣基督说成是神,从而利用他的影响来巩固自己的权力。”兰登对此提出了不同意见。“可是,也要知道,当代的罗马教廷压制这些文件的愿望确实是出于他们对耶稣的真诚信仰。当然,这样的信仰是从他们既定的角度出发的。今日的梵蒂冈中心是由那些非常虔诚的教徒组成,他们确实相信这些反面材料是些伪证。”提彬舒舒服服地坐到索菲对面的椅子上,笑着说:“你也看到了,比起我来,咱们的教授对罗马教会可是仁慈多了!可是不管怎样,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教士们确实认为这些反面材料是伪证。然而,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千百年来康斯坦丁制定的那本《圣经》是他们唯一的真理。没有^能比那些教化者得到更多的教化。”兰登说道:“他的意思是,我们信奉的是父辈们传给我们的上帝。”提彬反驳道:“不对,我的意思是,父辈们教导我们的关于耶稣的一切都是假的。关于圣杯的事也不例外。”索菲又看了看书上达·芬奇的话。无知遮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误人歧途。啊!尘世间可怜的人们啊,睁开你们的眼睛吧!提彬拿起书,翻到中间。“最后,在我给你看达·芬奇画的圣杯之前,你先看一下这个。”他翻到一幅彩色的图片,那个图片整整占了两页纸。“我想你肯定认识这幅壁画。”他在开玩笑吧?索菲看到的是世界名画——达·芬奇为米兰附近的感恩堂创作的壁画——《最后的晚餐》。那幅已遭风化的壁画描述的是耶稣对他的门徒宣布会有人背叛他时的情景。“我知道这幅画。”“那就请允许我耍个小小的把戏。请合上眼。”索菲合上了眼,不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样。提彬问道:“耶稣坐在哪儿?”“中间。”“好的。那么,他们在分发和享用什么食物呢?”“面包。”这还用问?“很好。那么,他们在喝什么呢?”“酒,他们在喝酒。”“非常好。最后一个问题。桌子上有多少个酒杯呢?”索菲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是个圈套。饭后,耶稣拿起酒杯,轮流传给他的门徒,共享美酒。她说道:“一个。而且是高脚酒杯。”耶稣的杯子。圣杯。“耶稣传递的是一个高脚酒杯,就像现在的基督徒在圣餐礼上所用的那样。”提彬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睁开眼吧。”索菲睁开眼,看到提彬在得意地冲着她笑。她低下头看着那幅画,让她大吃一惊的是,桌子旁边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杯子,连耶稣也不例外。有十三个杯子。而且这些杯子都是平底的玻璃小酒杯。画上根本就没有高脚酒杯。没有圣杯。提彬眨着眼,说道:“很奇怪是吧?根据《圣经》和圣杯传说,圣杯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可奇怪的是,达·芬奇好像忘了把圣杯画上去。”“艺术专家们肯定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你会吃惊地发现,大部分的专家对画中的异常要么没发现,要么就故意视而不见。实际上,这幅壁画是通向圣杯秘密的关键所在。达·芬奇把这个秘密堂而皇之地画在了《最后的晚餐》上。”索菲急切地打量着那幅画。“这幅壁画告诉我们圣杯是什么东西了吗?”提彬轻声说道:“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什么人。圣杯不是一件物品。实际上,它是……一个人。”第五十六章索菲盯着提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看着兰登问道:“圣杯是个人吗?”兰登点点头。“实际上是个女人。”从索菲茫然的表情中,兰登知道她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了。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也有这样的反应。直到明白了圣杯的象征意义,他才搞清了圣杯和女性之间的联系。提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罗伯特,也许现在是你这位象征学专家把事情说明白的时候了。”他走到桌子一头,找了一张纸,放在兰登面前。兰登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说道:“索菲,你熟悉代表女性和男性的图示吗?”说着,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常见的代表男性的图示含和一个代表女性的图示早。“当然了。”索菲说。兰登平静地说道:“可是这并不是最早代表男性和女性的图示。许多人都误认为这个代表男性的图示源于盾牌和长矛,而这个代表女性的图示则源于能照出她们美丽容貌的镜子。实际上这些标记源自古代天文学用来代表行星的男神马尔斯和女神维纳斯的标记。原来的标记更加简单。”兰登在纸上又画了一个图示。/\他接着说道:“这是最早代表男性的图示。男性生殖器的基本形状。”索菲说道:“确实很像。”提彬补充道:“原本如此。”兰登接着说道:“这个图示的正式名称为‘刀刃’,它代表着进攻和男子气。实际上,时至今日,这个图示还被用在军队的制服上来表示军衔。”提彬笑着说道:“确实如此。你的生殖器越多,军衔就越高。男人真是本性难移啊。”兰登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让我们继续。可以想象,代表女性的标志方向完全相反。”他在纸上又画了一个图示。“这个叫做圣餐杯。”\/索菲抬头看着他,满脸惊讶。兰登看出她已经开始联想了。他说道:“圣餐杯就像一个酒杯或容器。但更重要的是,它还像妇女的子宫。”兰登盯着她说道:“索菲,根据传说,圣杯是一个圣餐杯,一个酒杯。但是,这样的描述隐藏了圣杯的实质。也就是说,传说只是把圣杯作为一个重要事物的比喻。”“女人。”索菲说道。兰登微笑着说道:“一点没错。杯子实际上是古代代表女性的标记。那么圣杯代表的就是神圣的女性和女神了。她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实际上是被教廷毁灭了。女性的力量和创造生命的能力非常神奇,而这对当时正在崛起的男性统治的罗马教廷构成了严重的威胁。于是他们就把神圣的女性说成是魔鬼,并说她们不圣洁。按照他们的说法,是男人而不是上帝创造了‘原罪’,而夏娃则偷尝了禁果,招致了人类的堕落。一度被奉为神圣的生命创造者的女性现在成了敌人。”提彬附和道:“认为女性是生命缔造者的观点是很多古代宗教的基础。生育后代是件非常神奇而又充满了力量的事。然而,令人伤心的是,基督教的哲学决定通过忽略女性的生理特征来抹灭女性的创造力量,而把男性尊为‘创造者’。《创世纪》告诉世人夏娃是用亚当的肋骨做成的。女人成了男人的衍生物,而且还是罪人。《创世纪》结束了对女神的崇拜。”兰登说道:“圣杯代表着失落的女神。当基督教产生时,所谓的邪教并没有轻易地消亡。关于骑士们寻找圣杯的传说实际上是关于寻找圣女的故事。那些宣称‘寻找圣杯’的骑士是以此来掩盖真相,以免受到罗马教廷的迫害。当时的教廷欺压妇女,驱逐女神,烧死不信奉基督教的人,而且还禁止异教徒崇拜圣女。”索菲摇摇头,说道:“对不起,当您说圣杯是个人时,我还以为那是个真人呢。”兰登说道:“是个真人。”提彬兴奋得站了起来,脱口而出:“但并不是指所有人。那位特殊的女性携带着一个重大的秘密,一旦秘密泄露,将会动摇基督教的根基!”索菲激动地问道:“这位妇女在历史上很有名吗?”“非常有名。”提彬拿起拐杖,向走廊走去:“朋友们,到我的书房去继续讨论吧,我将很荣幸地给你们看一幅达·芬奇为她画的肖像。”厨房里,男佣雷米·莱格鲁德一言不发地站在电视机前。新闻中正播放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照片……雷米刚刚为这两个人送过茶。第五十七章科莱中尉站在苏黎世储蓄银行外的路障旁,琢磨着究竟是什么耽搁了法希,让他拿一个搜查令也用了这么长时间。那些银行的高级职员显然隐瞒了什么。他们声称兰登和奈芙早些时候来过银行,但是由于不能提供正确的账号,被赶了出去。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搜查呢?科莱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不过,电话却是从卢浮宫案发现场的指挥部打来的。“拿到搜查令了吗?”科莱急忙问。那个警察说道:“中尉,别管银行了。我们刚刚得到线索,知道兰登和奈芙的藏身之处了。”科莱一屁股坐在车盖上。“你在开玩笑吧?”“我得到一个郊区的地址,在凡尔赛附近。”“法希局长知道这件事吗?”“还不知道。他在忙着接一个重要的电话。”“我马上去。他打完电话,就马上通知他。”他记下那地址,跳上了车。当他开着车离开银行时,他突然想起刚才竟忘了问是谁向警署透露了兰登的藏身之地。但那并不重要。他现在遇到良机来弥补因多疑而犯下的大错了。他要开始职业生涯中最令人注目的一次逮捕行动。他用无线电对讲机通知其他五辆车上的人。“别拉警报,伙计们。兰登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去。”五十公里以外的一条乡间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停在了田地旁的树影里。塞拉斯下了车,透过大院外的铁栅栏朝里张望。月光下,他顺着长长的斜坡向上望去,看到了远处的别墅。别墅的底楼灯火通明。“这个时候还亮着灯,定有蹊跷。”塞拉斯想着,不禁偷笑了起来。“导师”告诉他的消息一点儿也没错。“我一定要拿到楔石才能离开这里,”他发誓道,“我决不能辜负了主教和‘导师’的期望。”塞拉斯检查了一下赫克勒·克奇手枪的子弹夹,子弹夹中装着十三发子弹。他把手枪塞过栅栏,扔到院子里那长满青苔的地面上。接着,他抓住栅栏,一跃而起,翻了过去,落到栅栏内。他顾不得毛布衬衫里鞭伤引起的阵阵疼痛,捡起枪,顺着长满青草的长长斜坡向上走去。第五十八章提彬的“书房”跟索菲曾见过的其他书房不一样。这位爵士的书房比最豪华的办公室还要大六七倍,是个由试验室、档案馆和跳蚤市场组合而成的混合物。天花板上垂下的三个树枝形吊灯照耀着房间,瓷砖地板上摆放着巨大的工作台。工作台的上面堆着许多书籍、艺术品、仿制品和多得让人吃惊的电子设备:电脑、投影仪、显微镜、复印机和附带着平面印刷机的扫描仪,真是样样俱备。提彬快步走了进去,有些羞怯地说:“这是由舞厅改造的,因为我很少跳舞。”索菲觉得整个夜晚都在神奇世界中漫游,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这些都是您用来工作的吗?”提彬说道:“探索真理是我的最爱,而圣杯则是我最爱的情人。”“圣杯是名女性。”索菲的脑海里闪过那些相互交织的概念。“您说您有一幅圣杯的画?”“确实有一幅。但不是我把她称为圣杯的,是耶稣自己这么称呼她的。”索菲扫视着墙壁,问道:“是哪一幅啊?”“嗯……”提彬作出一副好像忘记了的样子。“圣杯,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用的杯子,圣餐杯。”他突然转过身,指向远处的一面墙。那是一张八英尺长的《最后的晚餐》的放大照片,跟索菲刚才看过的那幅一模一样。“她在那儿!”索菲肯定刚才她错过了什么。“这就是您刚才给我看的那一幅啊。”提彬调皮地眨眨眼:“我知道,不过,这幅放大的照片看起来更加让人激动。难道不是吗?”索菲转过身,向兰登求助道:“我糊涂了。”兰登微笑着说:“没错,圣杯确实出现在《最后的晚餐》上。达·芬奇把她放在了显著的位置上。”索菲说:“等一下。您说圣杯是个女的,可《最后的晚餐》画的是十二个男人呀。”提彬面带疑惑地问道:“是吗?你再仔细地看一下。”索菲有些吃不准了,她走到那幅画跟前,逐个端详那十三个人物:耶稣基督在中间,六个门徒在左边,其余六个在右边。“都是男的。”索菲肯定地说。“哦?”提彬说道,“站在显要位置的那个人呢?就是耶稣右手边上的那个。”索菲仔细地观察着耶稣右手边上的那个人。她审视着那个人的脸型和身材,不由得惊诧万分。那人长着一头飘逸的红发,两只手纤细白皙,乳房的轮廓隐约可见。没错,那是个女人。索菲叫道:“那是个女人!”提彬放声大笑起来:“太吃惊了,太吃惊了。相信我,没错的。达·芬奇非常善于刻画男女的差异。”索菲简直无法再把视线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最后的晚餐》理应画的是十三个男人!这个女人是谁?虽然索菲曾多次看过这幅画,可她从未注意到这么明显的异常之处。提彬说道:“没有人能注意到。我们多年来形成的对这幅画的认识已经根深蒂固,它蒙蔽了我们的双眼,使得我们忽视了这些异常之处。”兰登补充道:“我们对很多事情都司空见惯,大脑有时是凭印象来工作的。”提彬说道:“你忽视了这个女人的另外一个原因是,许多艺术书籍上的照片都是1954年之前拍的。那时这些细微之处被层层的污垢掩盖着,而且大量的修复工作都是由18世纪的一些笨拙的工匠完成的。现在.这幅壁画终于被清理得跟原作一模一样了。”他指着那张照片说道:“就是她。”索菲走近那张大照片。耶稣边上的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满脸度诚。她体态端庄,满头漂亮的红发,正安详地握着双手。这就是那个能乔手空拳粉碎罗马教廷的女人?索菲问道:“她是谁?”提彬答道:“亲爱的,那就是抹大拉的玛利亚。”索菲转身问道:“那个妓女?”提彬倒吸了一口气,好像被这句话刺痛了。“她不是妓女。这个不幸的误解是早年罗马教廷发动的那场战争留下的。罗马教廷不得不诋毁玛利亚,以此掩盖她所携带的危险秘密,掩盖她作为圣杯的角色。”“她的角色?”提彬说道:“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早年的罗马教廷告诉世人生活在尘世间的耶稣是个神。因此,任何描述耶稣凡人生活的福音都必须从《圣经》中删除。然而不幸的是,那些早期的编写者发现福音中有个反复出现的主题,这一主题描绘了耶稣的尘世生活,令他们感到非常棘手。那就是有关抹大拉的玛利亚的福音。”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更确切地说,是关于她和耶稣的婚姻的主题。”“您说什么?”索菲转过脸去看了看兰登,又看了看提彬。提彬说:“这是有历史纪录的。达·芬奇肯定知道这一事实。《最后的晚餐》实际上就在向人们宣告‘耶稣和抹大拉的玛利亚是一对’。”索菲回头看着那幅壁画。提彬指着壁画中间的两个人,对索菲说:“看,耶稣和她穿的衣服正好对应。”索菲一看,惊得目瞪口呆。确实,他们衣服的颜色是对应的。耶稣穿着一件红罩衣,披着一件蓝斗篷;玛利亚·抹大拉则穿着一件蓝罩衣,披着一件红斗篷。一阴一阳。提彬说:“还有更奇妙的。看这里,耶稣的臀部和她的臀部靠在一起,而且正准备分开来为他们之间这个明显的实体留出空间。”还没等提彬指明,索菲已经注意到那幅画的焦点上有一个明显的 V形——和那个代表圣杯和女性子宫的图示一模一样。“最后,”提彬说道,“如果你不把耶稣和抹大拉看作是人物,而只看作是构图的要素的话,你就会注意到一个明显的轮廓。”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一个字母的轮廓。”索菲马上就辨认了出来。而且,与其说她看出了那个字母,倒不如说突然之间,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字母的轮廓了。毫无疑问,在这幅画的正中间有个巨大而完美的“M”的轮廓。提彬问道:“这太完美了,绝对不是巧合。你说呢?”索菲惊呆了。“为什么会这样?”提彬耸耸肩说道:“理论家们会说那代表着‘婚姻’(Matrimonio)或‘玛利亚·抹大拉’(Mary Magdalene)。但说实话,没人能肯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画上确实隐藏着一个‘M’。许多跟圣杯有关的事物都包含着隐形的M,不管是水印,还是底层色或构图暗示。当然了,最耀眼的‘M’要算伦敦‘我们的巴黎女士’圣坛上的那个了。那是由隐修会的前任掌门纪恩·考克图设计的。”索菲想了想,说道:“我得承认,隐形M的故事确实很引人人胜。但我认为,没人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耶稣跟抹大拉的婚姻。”“不。”提彬边说边走到一张堆满了书的桌子旁。“正如我刚才说过的,耶稣和抹大拉的婚姻是有历史记载的。”他开始在藏书里费力地寻找着。“而且,说耶稣是个已婚男人,比《圣经》里说他是个单身汉的观点更站得住脚。”索菲问道:“为什么呢?”提彬忙着找书,兰登接过话茬。“耶稣是个犹太人,而按照当时的传统,犹太男人是必须结婚的。根据犹太人的习俗,独身是要受到谴责的,一位犹太父亲有义务为他儿子找一个合适的妻子。如果耶稣没结婚,至少《圣经》中会有福音提到这件事,并为耶稣的独身作些解释。”提彬找到一本大书,把它拽到跟前。那本皮革封面的书有海报那么大,像一本大地图。书的封面上写着:《诺斯替教徒福音书》。提彬打开书,兰登和索菲走了过去。索菲发现书中是一些古代文件的放大照片,那些文件是写在破烂的草质纸张上的。索菲看不懂那些古代文字,但每页的边缘都印有译文。提彬说:“这些是我刚刚提到的《科普特教徒古卷》和《死海古卷》的照片,都是基督教最早的文件。让人头疼的是,它们跟《圣经》上的福音不一致。”提彬把书翻到中间,指着一篇文章 说道:“最好从《菲利普福音》开始。”索菲读着那段文字:救世主的同伴是玛利亚·抹大拉。耶稣经常亲吻她,爱她胜过其他门徒。其他的门徒很气恼,表达了他们的不满。他们问耶稣:“你为什么爱她胜过爱我们所有人呢?”这段话让索菲很吃惊,但它也没说明什么。“这上面没提到婚姻呀。”提彬指着第一行,微笑着说道:“恰恰相反,任何一位亚拉姆语的学者都会告诉你,在那个时候‘同伴’实际上是指‘配偶’。”兰登点头表示同意。索菲又把第一行读了一遍。救世主的配偶是玛利亚·抹大拉。提彬翻着书页,把另外几篇文章 指给索菲看。文章 都明白无误地记载了抹大拉和耶稣的浪漫关系。对此,索菲惊讶万分。读着这些文章 ,她突然回忆起了儿时发生的一件事。那天,一个怒气冲冲的教士拼命地砸她家的大门。小索菲打开门后,那个教士低头愤怒地盯着她,大声问道:“这是雅克·索尼埃家吗?我要跟他讨论一下他写的这篇文章 。”教士举起手里的一份报纸。索菲叫来祖父,祖父带着那个人走进书房,关上了门。“祖父在报纸上写了些什么呀?”索菲立刻跑进厨房,迅速地翻阅着早上来的报纸。她在第二页上找到了祖父写的那篇文章 ,读了起来。索菲并不完全明白文章 的内容,只是大约地知道好像当时法国政府迫于教士们的压力,查封了一部叫做《耶稣最后的诱惑》的美国电影,那部电影讲述的是耶稣和一位名为玛利亚·抹大拉的女士发生性关系的故事。而祖父评论说罗马教廷太自大了,不应该查封这部电影。索菲想道,怪不得那个教士当时那么激动。“这是色情!是渎神!”教士从书房里出来,冲向前门。“你怎么能认可这种事!这个叫马丁·司高斯的美国人是个渎神者,教会绝对不会允许他在法国宣传这种东西的!”教士冲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祖父走进厨房时,发现索菲在看报纸,皱着眉头说道:“你的动作还挺快。”索菲问道:“是因为您认为耶稣有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