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的通牒》作者: 罗伯特·陆德伦-9

“天哪!你是什么人?”“一个不在乎你是死是活的人。”闯入者平静地答道。“你有枪!我看见了!”“你也有。你的枪插在枪套里。我的枪可拿在手里,指着你的脑袋。”“那条狗!狗在哪里?”“它身体欠佳。”“什么?”“那狗看着挺乖的。驯狗的人想让它怎么样,它就能怎么样。你不能怪狗,得怪驯狗的人。”“你在说什么啊?”“我估计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我宁愿杀人,也不愿杀狗。清楚了没有?”“我啥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自己不想被人宰掉。”“那咱们就谈谈,怎么样?”“先生,我的话可多得很,但命只有一条。”“放下右胳膊,把你的枪拿出来——用手指拿,先生。”守卫听从吩咐,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手枪,“请把枪扔过来。”那人乖乖照办。伯恩捡起了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守卫恳求道。“我想了解点情况,是别人派我到这儿来搞情况的。”“你要是放我离开这儿,我就把知道的事通通告诉你。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了!我总觉得有一天会出事。我跟芭比·约就是这么说的,你问她好了!我告诉她,总有一天人家会跑到这儿来问这问那。不过我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像你这样!没想到有人会拿枪指着我们的脑袋。”“我估计芭比·约是你老婆吧。”“差不多吧。”“那咱们就先从‘人家’为什么要跑过来问这问那开始。我的上级想知道原因。别担心,不会把你扯进去,没人对你感兴趣。你只是个保安人员。”“我真的就是个保安啊,先生!”吓坏了的守卫插嘴说。“那你怎么会跟芭比·约说那种话?说人家有一天会跑到这儿来问这问那。”“见鬼,我不是很清楚……大概也就是因为古怪的事儿太多了,你明白吗?”第六部分 4.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4)“我不明白。比如说?”“就比如那个扛着金星、吵吵嚷嚷的家伙,那个将军。他是个大人物,对吧?五角大楼给他配车、配司机,就算他想要直升机也没问题,对吧?这地方就是他的,对吧?”“那又怎么样?”“那个大胖子爱尔兰军士——只是个差劲的军士长——把将军呼来唤去,就好像他连自己大小便都不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将军那个大奶子的老婆跟大胖子有一腿,那女人根本就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知道。这些事全都莫名其妙,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看这只是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但它和别人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人家干吗要跑到这儿来问这问那?”“老兄,你干吗要跑到这儿来?你以为今天晚上要开会,对吧?”“开会?”“那些豪华轿车、专门的司机,还有那么多大人物,对吧?唉,你今晚来可选错时间了。狗现在都放出来了,开会的时候从来不放狗。”伯恩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守卫身边说,“我们到车上接着谈,”他的声音透着威严,“我要伏下身,你得完全照我说的做。”“你刚才保证我能离开这儿的!”“你能离开,也会离开的。你和另一个巡逻的人都可以走。那边的两扇门,它们有没有设警报?”“放狗的时候不设警报。这些猎狗要是看见外头的路上有什么东西就会兴奋得乱蹦,会把警报碰响。”“警报的控制台在哪里?”“有两个。一个在军士长的房里,另一个在大屋的前厅。只要大门是关着的,你就可以把警报打开。”“快,咱们走。”“上哪儿去?”“我想去见见这地方的每一条狗。”二十一分钟以后,其余的五条攻击犬也被麻翻,全部拖进了狗舍里。伯恩拨开入口处大门的门闩,把两个守卫放了出去。他给了他俩一人三百美元,“这钱应该能补偿你们损失的薪水了。”他说。“嗨,我的车怎么办?”第二个守卫问道,“虽然不算什么好车,但好歹还能载着我到处跑。我跟威利是开车过来的。”“你拿着钥匙么?”“对,在我口袋里。车停在后头,狗舍边上。”“明天再来拿。”“我现在开走不行么?”“你开着车出去动静太大,而且我的上级一会儿就到。最好别让他们看见你们。相信我。”“天哪!吉姆,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就和我跟芭比·约说的一样。伙计,这地方太古怪了!”“三百美元可不古怪,威利。快点,咱们到路上去搭车。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路上应该还有些哥们儿在跑……嗨,先生,那几只猎狗醒过来以后有谁去照看?早上换班之前那些狗要带出去遛,还得喂食。要是哪个陌生人靠近它们,准会给撕得粉碎。”第六部分 5.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5)“斯韦恩将军的军士长怎么样?他能应付那帮狗,对吧?”“它们不是很喜欢他,”叫威利的守卫说道,“但还听他的命令。它们和将军的老婆处得更好,这帮淫狗。”“那将军呢?”伯恩问道。“一见那帮狗他就会吓得屁滚尿流。”吉姆回答说。“感谢你们提供的情况。快走吧,朝路那边走远一点再搭车。我的上级会从另一个方向过来。”“你知道吗,”第二个警卫在月光下冲着伯恩挤挤眼,“我可没料到会碰着这么古怪的一个晚上。你跑到这儿来,穿得像个天杀的恐怖分子,可你说话办事的样儿就像个狠巴巴的军官。你老是说起你的那些‘上级’;你麻倒了狗,还一人付了三百块让我俩走人。我可是一点都搞不明白!”“你也不应该明白。话说回来,如果我真是个恐怖分子,你们俩现在恐怕已经没命了,对不对?”“他说得没错,吉姆。咱们快走吧!”“我们该他妈怎么跟别人说?”“不管谁问起,你们都实话实说。把今晚发生的事描述一番。你们还可以补充一句,说代号是‘眼镜蛇’。”“我的老天!”威利喊了一句,两个人沿路逃走了。伯恩关好大门走回巡逻车旁,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无论发生什么,梅杜莎的一个下属组织都会变得愈发焦虑不安。有人会心急火燎地提出问题,却得不到解答。什么也没有。完全是一个谜。他爬上车,换了挡,沿着那条从一尘不染的环形车道上岔出来的沙砾路,朝尽头处的小屋驶去。他站在窗户旁向屋里窥探,脸靠着玻璃的边缘。大胖子军士长坐在一把宽大的皮扶手椅里头,双脚跷在脚凳上,正看着电视。从透过窗户传出的动静来判断,特别是解说员那快速而高亢的讲解声,将军的副官正在全神贯注地欣赏棒球比赛。伯恩尽可能扫视了一下屋子里面,陈设是典型的乡村风格,从深色的家具到格子窗帘,屋里的东西大都是棕、红两色,显得既舒服惬意又有阳刚之气,一看就是乡村汉子住的那种小屋。但是,屋里却看不见武器,连常搁在壁炉上方的那种古董来复枪也没有;标配的点四五手枪既不在军士身上,也没有放在椅子旁边的桌上。这位副官根本不担心自己眼下的安全问题,他又何必去担心呢?诺曼·斯韦恩将军的房产绝对安全——围栏、铁门、巡逻兵,每一个入口都有经过训练的攻击犬在巡视。伯恩透过玻璃,盯着军士长那张嘟噜着肥肉的强悍面孔。那颗大脑袋里装着什么秘密?他要查出来。即便要把那个脑壳切开,梅杜莎的三角洲一号也得查出秘密。伯恩从窗户边上退开,绕过小屋向前门走去。他举起左手,用指节敲了两下;他的右手里握着那把无法追查的自动手枪——秘密行动之王亚历山大·康克林提供的武器。“瑞切尔,门开着呢!”屋里那个粗嘎的声音喊道。伯恩转动把手,把门往里一推;上着铰链的门慢慢打开,碰在了墙上。他走了进去。“我的天!”军士长大吼一声,猛地撤下搁在脚凳上的那双胖腿,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你他妈是个鬼魂!你已经死了!”第六部分 6.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6)“再猜一下看看,”梅杜莎的三角洲说,“你叫弗拉纳根,是吧?我想是这个名字。”“你已经死了!”将军的副官又喊了一句,惊惶的眼睛瞪得老大,“你在香港上钩了!你在香港被干掉了……四五年之前!”“你记的还真清楚——”“我们知道……我知道!”“这么说来,你还是挺有门路的,消息很灵通。”“你是伯恩!”“伯恩伯恩,死而复生。你可以这么说。”“我不信!”“相信吧,弗拉纳根。咱们得谈谈这个‘我们’。准确地说,是蛇发女。”“你就是那个人——斯韦恩叫做‘眼镜蛇’的那个人!”“‘眼镜蛇’是蛇的一种。”“我不明白——”“是有点让人糊涂。”“你和我们是一伙的!”“曾经是,我还给撇开了。可以说,我又‘钻’了回来。”军士惊惶不已地看看门,又瞧了瞧窗户,“你是怎么进来的?守卫呢?狗呢?天啊!他们在哪里?”“狗在狗舍里睡觉,所以今晚我就让守卫下班了。”“你让……狗都在外头!”“已经不在了,我劝它们休息去了。”“守卫——那两个天杀的守卫!”“我劝他们离开了。在他们看来,今晚发生的事更叫人糊涂。”“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这是想干什么?”“我想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得谈一谈,弗拉纳根军士。我想和几位老伙计叙叙旧。”惊慌失措的军士笨拙地从椅子旁边退开了,“你就是被他们叫做三角洲的那个疯子,后来你变节了,开始自己单干!”他粗着嗓子低声吼道,“有张图片,一张照片——你躺在停尸床上,床单上到处都是从枪眼里流出的血;你的脸露在外面,眼睛大睁着,前额和脖子上的弹孔还在冒血……他们问我你是什么人,我就说:‘他是三角洲。杂牌军里的三角洲一号。’他们说:‘不对,他不是。他叫杰森·伯恩,是个杀手,是刺客。’于是我说:‘那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因为这家伙就是三角洲——我认识他。’他们谢过我,就让我回去和其他人待在一起。”第六部分 7.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7)“‘他们’是谁?”“是一帮从兰利来的人。始终负责说话的那个人是个跛子;他拿着根手杖。”“那‘其他人’呢?他们让你回去一块儿待着的那些人?”“是一帮在西贡干过的人,大约有二十五到三十个吧。”“西贡司令部?”“对。”“他们和我们这帮人合作过,和我们这帮‘杂牌军’?”“对,大部分都是。”“这是在什么时候?”“天哪,我已经告诉你了!”慌张的副官大吼,“四五年之前!我看到照片了——你都死了!”“就那么一张照片,”伯恩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睛紧紧盯住这位军士长,“你的记性实在是太好了。”“你用枪指过我的脑袋。我从军三十三年,打过两场大仗,出国参战十二次,从来都没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除了你之外……没错。我的记性是挺好。”“我想我明白了。”“我不明白!我他妈一点儿都搞不明白!你都已经死了!”“这话你说过了。可我并没有死,对吧?也说不定,我或许还真是个死人呢。或许这是一场噩梦,经过二十年的欺骗之后又找上了你。”“你在胡扯什么啊?你他妈的——”“别动!”“我没动!”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是枪声!伯恩猛地转过身……紧接着,直觉命令他继续转身,转一整圈!大块头的将军副官朝他猛扑过来,硕大的双手像破门槌一样从伯恩的肩膀旁边擦过;三角洲一号凶狠地挥起右腿,一脚踢中军士的后腰,鞋底深深地陷进肉里,同时他那把自动手枪的枪管也狠狠地砸在了军士的脖根上。弗拉纳根摇摇晃晃地往前冲去,摊开手脚趴倒在地板上;伯恩抬起左脚往军士的脑袋上一踹,踢得他一声都没喊出来。屋里一片沉默。沉默被一个女人连续不断、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打破了,她正从外面朝小屋敞开的门奔来。没过几秒钟,诺曼·斯韦恩将军的老婆就冲进了屋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吓得直往后退,紧紧攥住身边那把椅子的椅背,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惊惶。“他死了!”女人尖叫着瘫在地板上,一边把椅子扳到自己身旁,一边朝她的情人伸出手去,“他开枪自杀了,弗拉纳根!哦,我的天!他自杀了!”蹲着的杰森·伯恩站起身,走向这座藏着许多秘密的古怪小屋的门口。他看着自己的两个俘虏,平静地关上了门。女人哭了起来,大声抽噎,浑身直发抖,但她流泪并不是因为悲伤,只是出于恐惧。军士眨眨眼,摆了摆硕大的脑袋,抬起头来。如果说从他的表情里能分辨出什么情绪,那就是交织在一起的愤怒与困惑。11第六部分 8.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8)走在前头的埃迪·弗拉纳根和瑞切尔·斯韦恩犹犹豫豫地进了将军挂满照片的书房。“什么都别碰。”伯恩命令道。老兵的尸体仰在桌后的椅子上,伸出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样子难看的枪,被子弹打飞的后脑勺把他身后的地方弄得一片狼藉。看到这景象,将军的妻子浑身发抖,腿一软跪了下来,好像要吐。军士长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板上抱起来。他那双茫然的眼睛紧盯着诺曼·斯韦恩将军残缺不全的尸体。“这狗杂种疯了。”弗拉纳根低声说。他紧张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下颌的肌肉直抽搐,然后大声吼道:“你这个该死的疯子,狗杂种!你怎么会干这种事——为什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军士,打电话报警。”伯恩回答说。“你说什么?!”副官大吼,猛地转过身。“不行!”斯韦恩夫人尖叫着蹦起来,“我们不能报警!”“我看你们别无选择。你们又没杀他。也许是你们逼得他自杀的,但你们并没有下手。”“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弗拉纳根沉着嗓子问道。“一起单纯——也许还有点棘手——的家庭悲剧,总比招来翻天覆地的调查要好,你们说呢?我觉得那桩事谈不上秘密——你们两个人的打算——呃,不是什么秘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有什么‘打算’,这一点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一有机会就撺掇我们。”瑞切尔·斯韦恩补充说。她犹豫地理了理裙子,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迅速恢复了平静。她在对伯恩说话,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自己的情人身上。“他老是把我们俩凑在一起,常常一次就是好多天……我们一定要待在这儿吗?天啊,我和那个男人做了二十六年的夫妻!我觉得你肯定能理解……对我来说这实在太可怕了!”“我们有事情要谈。”伯恩说。“别在这里谈,求你了。去客厅,就在大厅对面。我们到那儿谈。”斯韦恩夫人突然间镇定下来,走出了书房;将军的副官朝满身是血的尸体望去,脸上抽搐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她出去了。伯恩看着他们,高声喊道:“待在过道里我能看见的地方,别动!”他走到桌前,目光从一件东西迅速转向另一件,要看看诺曼·斯韦恩把自动手枪塞进嘴里之前最后都看见了些什么。有些东西好像不太对头。宽宽的绿色吸墨台上,靠右放着一本五角大楼的专用记事簿,簿面美国陆军徽章的下方印有斯韦恩的军衔和姓名。在记事簿旁边、吸墨台皮子边缘左侧的地方有一支金质圆珠笔,尖尖的银色笔头露在外面,好像刚刚才用过,写字的人忘了把圆珠笔头旋进去。伯恩在桌前俯下身来仔细察看那本记事簿,他距离死尸只有几厘米,空气中火药爆燃和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还十分强烈。记事簿上空空如也,但伯恩小心地把最上头的几页纸撕了下来,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他退后几步,还是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呢?他环视着房间,目光在家具上转来转去,这时弗拉纳根军士长在门口冒了出来。“你在干什么?”弗拉纳根满腹狐疑地问道,“我们在等你呢。”“你那位朋友也许觉得待在这里太难受,但我跟她可不一样。我不能那么矫情,要了解的情况多着呢。”“我觉得你好像说过,我们什么都不能碰。”第六部分 9.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9)“军士,‘看’和‘碰’不一样。除非你把什么东西拿走,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有人碰过它,因为东西已经不在了。”伯恩突然朝一张风格富丽的黄铜面咖啡桌走去,这种桌子在印度和中东的集市里常能见到。它摆在书房的小壁炉前,两边各有一把扶手椅。并非桌面正中的位置上搁着一个瓦楞玻璃做的烟灰缸,缸底满是抽了一半的香烟。伯恩弯下腰拿起了烟灰缸;他把烟灰缸托在手里,转向弗拉纳根。“军士,就比如这个烟灰缸。我碰过它,我的指纹留在上头,但谁也不会知道;因为我要把它拿走。”“你拿它干吗?”“因为我‘嗅’出了点情况——我是说当真闻到了。我用的是鼻子,跟直觉没关系。”“见鬼,你到底在说什么?”“香烟的烟雾,我说的就是这个。它会在空气里停留很长时间,比你想像得要久。找一个记不得自己戒过多少次烟的人问问,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那咱们就去和将军的老婆谈谈。我们大家来谈一谈。快点,弗拉纳根,我们来玩玩看物说话。”“你口袋里揣着把枪就自以为很勇敢,对不对?”“走吧,军士!”瑞切尔·斯韦恩的脑袋向左一歪,把长长的杂色黑发甩到肩膀后面,在椅子上坐得笔直。“这话听着令人非常不快。”她朗声说道,一双满含责备的大眼睛紧盯着伯恩。“当然会让人不快,”伯恩点头表示赞成,“而且它碰巧也是事实。这个烟灰缸里有五个烟屁股,每一个上头都有口红。”伯恩在她对面坐下来,把烟灰缸搁到椅子旁边的小桌上。“他自杀时你在屋里,就在他把枪塞进嘴里、扣动扳机的时候。也许你以为他下不了手;也许你觉得这只是他又一次歇斯底里的威胁——不管怎样,你没有劝他停手,一个字都没说。干吗要去阻止呢?对你和埃迪来说,这是个符合逻辑而又合乎情理的解决办法。”“荒谬!”“知道吗,斯韦恩夫人,直言不讳地讲,这个词儿可不是你该用的。你说这个词儿蒙不了人,而‘令人非常不快’之类的话同样不能让人信服……这些表达方式都不是你的风格,瑞切尔。你在模仿别人——可能有一位年轻美发师在火奴鲁鲁的时候,常听到那帮有钞票却没脑子的顾客说这些词儿。”“你竟敢……”“得了,瑞切尔,这太可笑了。‘你竟敢’这种话连说都不要说,根本就没用。难道你打算用你那副乡下口音发出皇家命令,让人砍掉我的脑袋?”“别这么纠缠她!”站在斯韦恩夫人身旁的弗拉纳根喊道,“虽然你手里有枪,也用不着这么干!……她是个好女人,好得不得了,可这地方所有的废物点心都把她当成贱货。”第六部分 10.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10)“怎么会呢?她可是将军的妻子,宅子里的女主人,不是吗?现在她也还是啊?”“她给人利用——”“我被人嘲笑,总是被人嘲笑,三角洲先生!”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的瑞切尔·斯韦恩喊道,“他们要不是在色迷迷地瞅着你直流口水,就是在笑话你。你喜不喜欢被人当成一块特别的肉四处分发?在酒足饭饱之后,像特制甜点一样端给那些最特别的客人品尝?”“我觉得我一点也不会喜欢。我甚至会拒绝的。”“我没法拒绝!他逼着我这么做!”“谁也不能逼别人干那种事。”“三角洲先生,他们当然能,”将军的妻子把身子往前一倾,那对丰满的乳房直抵在罩衫薄薄的一层衣料上,长发半遮着她日渐衰老但仍不失柔美和性感的脸庞,“想想一个来自西弗吉尼亚产煤盆地、小学都没读完的女孩。公司关掉了矿井,大家谁也没吃——对不起,是谁也没得吃。你只能带上自己所有的本钱,远走高飞,我就是这么干的。从阿勒奎帕Aliquippa,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西部城市。到夏威夷,我一路跟男人上床,但到夏威夷之后我就学了门手艺。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大将军的,还嫁给了他,可我从结婚头一天起就没抱什么幻想。尤其是在他从越南回来以后,你知道我的意思吧?”“我好像不太明白,瑞切尔。”“宝贝,你什么也不用解释!”弗拉纳根大吼。“不,埃迪,我想解释!这些烂事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行不行?”“你说话注意点!”“三角洲先生,关键在于我啥也不知道。可是我会琢磨,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别说了,瑞切尔!”死去将军的副官喊道。“埃迪,滚一边去!你自己也不是很聪明。这位三角洲先生也许就是我们的出路……我们可以回到岛上去,对吗?”“完全正确,斯韦恩夫人。”“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住嘴!”弗拉纳根边吼边笨拙地向前挪动;他突然又停住了——伯恩的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炙热的子弹钻进了军士两腿之间的地板。女人尖叫起来。等她叫完,伯恩接着问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斯韦恩夫人?”“等一等。”军士长又打断了她,但他这次并没有吼叫着表示反对;相反,他这是一种恳求,一个壮汉的恳求。他看了看将军的妻子,然后又回过头看着伯恩,“伯恩,不管你是伯恩、三角洲还是什么人,听我说:瑞切尔说得对,你可能就是我们的出路——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属于我们的东西——所以,你能开出什么价来?”第六部分 11.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11)“我开价能买到什么?”“比如说,这个地方的情况只要是我们知道的,就全告诉你……我还会告诉你该到哪里打探更多的情况。你能怎么帮我们?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儿回到太平洋群岛,不至于碰到任何麻烦,我们的名字和照片也不会登在报纸上?”“这条件开得很高啊,军士。”“该死的,她又没杀那家伙——我们没杀他,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这我同意,至于你们究竟有没有杀他,是不是该对他的死负责,我一点儿也不在乎。我还有别的要紧事。”“比如‘和几个老伙计叙叙旧’,或者是别的什么鬼玩意儿?”“你说得对,他们欠我的情。”“我还是搞不明白你——”“你不需要明白。”“你已经死了!”困惑不已的弗拉纳根打断了他,一连串话脱口而出,“来自杂牌军的三角洲一号就是伯恩,伯恩已经死了,是兰利证明给我们看的!可你没死——”“我被抓走了,军士!你知道这个就行了——还有,我现在是一个人单干。我可以找到几个欠我情的人,但我行动时绝对是单独的。我需要了解情况,马上就要!”弗拉纳根迷惑地摇摇头,“那么……这我也许可以帮你,”他的话说得很快,是试探的口吻,“而且我帮你最合适不过。有人交给我一项特殊任务,所以我必须打探情况,一些像我这样的人通常不可能知道的情况。”“军士,听起来这好像是骗子的开场白啊。你的特殊任务是什么?”“当保姆。两年前,诺曼开始精神崩溃。我得管着他;要是我管不住,就可以打他们给我的一个电话号码,在纽约。”“这个号码,就是你所能给我的一部分帮助。”“对,还有几个车牌号。是我记下来的,以防万一——”“以防万一,”伯恩接着说道,“万一有人认为不再需要你这个保姆来服务。”“差不多吧。那帮混球从来都不喜欢我们——诺曼没看出来,但我可知道。”“我们?你、瑞切尔和诺曼?”“我们这些穿军装的。那帮穿便服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好像我们是一堆必不可少的垃圾。必不可少,这可没错。他们需要诺曼。那帮人看他的眼神里透着蔑视,可他们需要他。”小当兵的跟不上形势。阿尔伯特·安布鲁斯特,联邦贸易委员会的主席。梅杜莎——继承它的一帮平民。“你刚才说你记下了车牌号码,我估计这意味着你没参加常在这里召开的会议。也就是说,你不和客人们混在一起;你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分子。”第六部分 12.你会得到你需要的东西(12)“你疯了吗?”瑞切尔·斯韦恩尖声叫道,这是她回答伯恩问题时独有的简练方式,“每次他们要召开正经的会议,而不是那种醉醺醺的餐会,诺曼就会让我待在楼上;如果我愿意,也可以到埃迪这儿来看电视,埃迪不能离开小木屋,我们俩配不上他那些上档次的混蛋朋友!许多年来一直是这样……我说过的,他老把我们俩往一块儿凑。”“我开始有点明白了,至少我觉得是这样。可你却抄下了车牌号码,军士。你怎么抄的?开会时你好像得在营房里关禁闭吧?”“我没去抄,是我的守卫抄的。我就跟他们说这是个秘密的安全措施。谁也不会反对。”“明白了。你刚才说斯韦恩几年前开始精神崩溃。是怎么回事?怎么个崩溃法?”“就像今晚这样。一碰到什么不正常的事,他就僵住了;他不愿去作决定。只要有一丁点儿蛇发女的迹象,他都想把脑袋扎进沙里,直到事情过去。”“那今晚是怎么了?我看见你们俩在吵……我觉得军士好像是给将军下了命令,叫他开步走。”“你说的一点不错。诺曼大发惊慌——是因为你,一个被他们叫做眼镜蛇的人,扯出了二十年前有关西贡的重大事件。他希望你来的时候我能陪着他,我跟他说没戏。我说我不是个疯子;我要是陪着他,那可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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