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我轻轻地笑了笑，显出很谦虚的样子，“我是说，我们也争吵，和别人一样。”“是吗？”凯蒂很吃惊的样子，“我从没看见你们争吵过。”“我们当然争吵了！”我绞尽脑汁，想回忆起我和康纳的最后一次争吵。我的意思是，我们的确吵过架，吵过很多次。情人们都这样，这样有助于健康。算了吧，吵架太傻了，我们肯定是有——是的。有一次，我们在河边散步，我觉得那些大白鸟是家鹅，他却说是天鹅。事实上，我们都是平常人。我早就知道了。位于法灵顿路上的美洲豹大厦是栋钢筋混凝土和玻璃幕墙包裹起来的现代化大楼。进去后，一走上那些用花岗岩铺成的美洲豹图形的灰色石阶时，我就开始感到一阵阵紧张。我应该告诉保罗与格兰石油公司的会谈情况吗？好吧，我肯定会实话实说，除了不告诉他——“嘿，快看！”凯蒂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透过大楼的玻璃门，我看到大厅里一片混乱。这太不正常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帝啊，是失火了吗，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当我们推开沉重的旋转玻璃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们迷惑不解。整个大厅乱作一团，人们匆忙地跑来跑去，有人在擦楼梯的铜栏杆，有人在擦洗塑料植物。西里尔，我们的高级办公室主任，正嘘嘘叫着把他们赶来赶去。“你们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吗？我不想看见你们在接待区里晃来晃去的。你们现在都应该坐在办公桌前。”他看起来紧张得要命，“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到办公室去。”“发生什么事了？”我问保安大卫。他端着杯茶懒洋洋地靠在墙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喝了口茶，咂吧了几口，对我们咧嘴一笑，“杰克·哈伯要来视察。”“什么？”我们都直愣愣地瞪着他。“今天？”“你不是开玩笑吧？”在美洲豹公司的世界里，这就像是在说教皇或是圣诞老人要来了。杰克·哈伯是美洲豹公司的联合创始人，美洲豹可乐就是他发明的。我打宣传广告时打过无数次了，所以知道这些。“1987年，一对年轻有为的商业搭档，杰克·哈伯和皮特·莱德勒买下了濒临倒闭的族特软饮料公司，把族特可乐包装成美洲豹可乐，并打出了‘永不停止’的商业口号，凭此创造了市场奇迹。”怪不得西里尔激动得要命。“还有五分钟，”大卫对了一下表，“差不了几分钟了。”“可是……怎么会呢？”凯蒂问，“这么突然。”大卫眨了眨眼睛，看得出来，整个早上他都在不停地回答这些问题。他好像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很显然，他是想来看看英国的工作情况。”“我还以为他对生意再也不感兴趣了呢。”说话的是财会部的简。她穿着件大衣，站在我们身后，兴奋地听着，“我以为他从皮特·莱德勒死后，一直深受打击，在他的农场或别的什么地方隐居起来了呢。”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25）“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凯蒂说，“也许他现在觉得好多了。”“也许他想把公司卖了。”简悲观地说。“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可说不准。”“我的理论是，”大卫开口道，我们都伸过头去听他说，“他是想看看那些植物够不够光亮。”他朝西里尔的方向努了努嘴，我们都咯咯笑起来。“小心点！”西里尔正在大声嚷嚷，“别把树干弄坏了。”他抬眼看到了我们，“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马上就走！”凯蒂说，我们都朝楼梯走去。我经常走楼梯，这样就不用和人挤电梯了。幸好，市场部就在二楼。我们刚走到二楼的平台，就听见简的尖叫声，“快看！我的上帝啊！是他！”一辆高级轿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正好停在大楼的玻璃门前。真不知道这些车是怎么做的。它们看起来通体光滑，闪闪发亮，好像是用一种和普通车完全不一样的金属做成的。仿佛是对了时间一样，大厅另一头的电梯门哐的一声开了，格兰汉姆·西林顿，我们的老总，以及总经理还有其他六个人大步走了出来。他们都穿着深色的西服，看起来酷极了。“够了！”西里尔赶走大厅里可怜的清洁工们，“走开！快走开！”高级轿车的后车门打开时，我们三个正站在那里，像孩子似的咯咯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儿，车里走出来一个金发男人，他穿着海军蓝大衣，戴着墨镜，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贵得要命的公文包。他的裤子笔挺笔挺的，前面的褶子压得深深的；他的头发超级完美，就像每个毛囊都仔细清理过一样。哇，他看起来真像一个百万富翁。格兰汉姆·西林顿和另外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外，在台阶上站成一排。他们轮流和他握手，然后簇拥着他走进大楼，西里尔正等在里面。“欢迎来到美洲豹公司英国分部。”西里尔过分殷勤地说道，“您旅途愉快吗？”“还不错，谢谢。”金发男人说话时带着美国口音。“你看，这只是我们公司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嘿，看啊，”凯蒂小声说，“肯尼被挡在外面了。”肯尼·戴威，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之一。他穿着牛仔裤和橄榄球鞋，正在楼外的台阶上举棋不定，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来。他把手放在门上，然后又缩了回去，后来又走到门边，偷偷地往里看。“进来，肯尼！”西里尔打开了门，脸上带着可怕的笑容，“我们的大设计师，肯尼·戴威。你十分钟之前就应该在这儿的。这次算了吧！”他把不知所措的肯尼推到电梯门口，抬起头时又看到了我们，生气地把我们轰走。“来吧，”凯蒂说，“我们得走了。”我们三个忍住笑，往楼梯走去。市场部里的气氛有点像我在卧室里开派对之前的气氛。有的在梳头发，有的在喷香水，有的走来走去眉飞色舞地传播小道消息。我走过主管媒体战略的尼尔·格雷格的办公室，看见他正把以前得的市场成效奖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摆成一排，他的助手菲奥娜正在擦拭一个镜框，那是他和某个名人握手的照片。我正要把外衣挂在架子上时，我们部门的头，保罗，气急败坏地把我拉到一边。“格兰石油那边到底他妈的是怎么搞的？今天早上道格·汉密尔顿给我写了封莫名其妙的邮件。你把饮料泼到他身上去了？”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26）我吓呆了。道格·汉密尔顿竟然告诉了保罗？可他答应不说的啊。“事实并不是那样，”我飞快地说，“我只是想向他们说明美洲豹活力饮料的品质特征，我……我不小心弄洒了。”保罗扬了扬眉毛，看起来很不友善。“好吧，我都搞定了。不过，还是有必要问问你。”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个该死的蠢货，别坏了我的大事！“并不是这样，”我飞快地说，“我是说，本来好好的，要是……我想说的是，要是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做得好一些的，我保证。”“再说吧。”他看了看表，“你赶紧吧，你的桌子真他妈的乱。”“好的。嗯，那你什么时候给我做评估？”“爱玛，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杰克·哈伯今天要来视察？”保罗用最挖苦人的语调说，“当然了，要是你觉得你的评估比公司创始人还要重要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快去收拾你的桌子吧。”保罗不耐烦地说，“要是你敢把美洲豹活力洒到哈伯身上，你就卷铺盖滚蛋吧。”我一路小跑，刚到桌子旁，就看见西里尔走进了房间，看起来极其紧张。他圆乎乎的脸庞上，渗出些汗珠。双排扣外套里，露出条纹衬衫的一角来。“注意！”他拍了拍手，“大家都注意了！这只是一次非正式的视察，没什么大不了的。哈伯先生进来之后，可能会和你们中间的一两个人谈谈话，看看你们都在做些什么，所以我要求你们表现得和平常一样，但是很显然，你们要拿出最好的工作状态……这些纸是怎么回事？”他盯着弗格斯·格瑞迪的桌子旁的拐角处的一堆纸，突然问道。“那是……嗯……给美洲豹口香糖做的宣传设计。”弗格斯回答道。弗格斯是一个很腼腆但极富创造力的同事，“我的桌子装不下了。”“不管怎样，不能放在这儿！”西里尔捡起那堆纸塞给弗格斯，“立即处理掉！哈伯要是问你们问题，你们一定要表现得愉快自然。他一到，我要你们立即工作起来，就做你们平常工作时最重要的那些事情。”他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有的接电话，有的打电脑……再有几个人在费劲脑汁地思考……记住，这个部门是整个公司的核心部门。美洲豹公司就是以优异的市场业绩被人认可的。”他停了下来，我们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开始吧！”他又拍了拍手，“别傻站在那儿。说你呢！”他指着我，“快点，行动啊。”哦，上帝啊。我的桌子上堆满了东西。我打开一个抽屉，把一大沓纸扫了进去，又慌里慌张地整理文具筒里的笔。我旁边的桌子旁，阿忒弥斯正在补口红。“能看见他真是太让人激动了。”她欣赏着小镜子里的自己，“你知道吗，好多人都说他是单枪匹马创造了市场销售的奇迹。”她的眼光落到我身上，“那件上衣是新的吗？什么牌子的？”“嗯，法国纽带。”我停了一下说。“我周末还去了一趟法国纽带，”她眯起双眼，“没看到这个款式呀？”“可能卖光了吧。”我转过身，假装去清理最上面一个抽屉。“我们怎么称呼他？”卡洛林问，“是叫哈伯先生，还是叫杰克？”“和他单独待五分钟……”尼克，市场部的经理之一，正对着电话兴奋地说道，“时间够了。五分钟就能介绍完网页信息。我的意思是，天啊，要是他——”天啊，狂热的气氛传染得快极了。由于肾上腺素飞快升高的原因，我发现自己也在找梳子，检查唇膏。我的意思是，这可说不好，没准他会视察我的工作情况，没准他会把我单叫出来。“好了，伙计们。”保罗大步走进办公室，“他已经上楼了，先去行政部……”“做日常的工作！”西里尔大叫，“快点！”见鬼。我的日常工作是什么？我拿起电话按下留言键。我可以正好听留言。我四处看了看——发现每个人都在做一模一样的事情。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27）我们不可能都接电话。太傻了！好了，我就打开电脑等着开机吧。我正盯着颜色换来换去的屏幕时，阿忒弥斯开始大声说起话来。“我觉得这个概念的核心内容是活力，”她边说，边不停地瞟着门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嗯，是的，”尼克说，“我的意思是，在现代市场环境下，我认为我们需要寻找……嗯……新的战略和前瞻性的眼光……”天啊，今天我的电脑慢极了。杰克·哈伯马上就到，而我还像个白痴似的傻盯着电脑屏幕。我知道做什么了。我要去倒咖啡。我的意思是，有什么比倒咖啡更自然的呢？“我想我要去倒咖啡了。”我自言自语地说完，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能帮我倒一杯吗？”阿忒弥斯漫不经心地说，“所以不管怎样，在我的MBA课程上……”咖啡机靠近我们部门的进口处，是一个单独的小隔间。我在等待毒药咖啡注满杯子时，抬头看见格兰汉姆·西林顿走出行政部，后面跟着几个人。该死，他过来了！好了，保持冷静。自然从容地等着第二杯咖啡注满……那不是他吗？！——金发，墨镜，和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可是让我有点吃惊的是，他退后一步，站到了一边。事实上，谁都没有看他一眼。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一个穿着牛仔裤和黑色套头毛衣的男人走了出来。我正好奇地张望时，他转过身来。我一看清他的脸，脑子里立即轰了一下，仿佛有一个保龄球正好砸中了我的胸口。哦，我的上帝啊。是他。一样的黑眼睛和黑眼睛旁的那些小道道。胡子不见了，但肯定是他。是飞机上的那个男人。他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一说话，大家就猛点头。他又转过身来，我不由自主地躲开他的视线，努力保持镇静。他在这儿做什么？他不会是——不会是——肯定不会是——我哆嗦着双腿，走回办公室，一个劲地提醒自己别把咖啡给洒了。“嘿，”我对阿忒弥斯说，我的声音提高了半个八度，“嗯……你知道杰克·哈伯长什么样子吗？”“不知道。”她边说边端起她的咖啡，“谢谢。”“黑头发。”有人说道。“黑的？”我咽了口唾沫，“不是金色的？”“他过来了！”有人轻轻地说，“他来了！”我一下子瘫倒在椅子里，喝了口咖啡，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们市场部和宣传部的主管，保罗·弗莱特。”我听见格兰汉姆·西林顿在说。“很高兴认识你，保罗。”传来的是同样干涩的美国口音。是他。肯定是他。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28）好了，保持冷静。也许他不会记得我的。那只是个短途航班，而他肯定坐过无数次飞机。“伙计们，”保罗把他引到办公室的中央，“我很荣幸地向大家介绍我们公司的创始人，曾经影响和激励了整整一代销售人员的——杰克·哈伯！”一阵掌声响起，杰克·哈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微笑。“拜托了，”他说，“不用在意，做你们平常做的事就行了。”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不时地和某个员工谈谈话。保罗走在前面，给他介绍所有员工的情况，跟在他们身后默不作声的就是那个金发男人。“他过来了！”阿忒弥斯小声说。坐在办公室尽头的四个人立即全身僵硬，包括我。我的心咚咚直跳，我缩到椅子里，想藏在电脑后面。也许他不会认出我的，也许他根本就记不起来了，也许他不会——该死！他正看着我呢。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他扬了扬眉毛。他认出我了。求求你别走过来，我默默地祈祷，求求你别走过来。“她是谁？”他问保罗。“这是爱玛·科里甘，初级市场助理。”他朝我走了过来。阿忒弥斯不说话了，大家全都看着我。我难堪得全身发热。“你好。”他愉快地说。“你好，”我勉强道，“哈伯先生。”好了，这下他可认出我了。但是这也不一定意味着他能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呀。谁会记住邻座随便说的那些话，也许他根本就没听。“你做什么？”“我，嗯，是市场部的助理，我帮助做一些产品推广的工作。”我咕哝道。“爱玛上星期去格拉斯哥出差，”保罗给了我一个十足的假笑，“我们认为应该尽早地给初级职员提供机会。”“非常明智。”杰克·哈伯点点头，他的目光在我桌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我的聚苯乙烯做的水杯上。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咖啡怎么样？”他愉快地问道，“好喝吗？”就像录音机里的磁带回放一样，我听见自己愚蠢的声音在絮絮呱呱地说，“工作咖啡是我喝过的最恶心的饮料，简直是毒药……”“好喝极了！”我说，“很……香！”“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他的眼睛里露出快乐的神情，我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他想起来了。见鬼。他想起来了。“这是阿忒弥斯·哈里森，”保罗说，“我们最年轻能干的销售经理。”“阿忒弥斯。”杰克·哈伯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走到她的办公区，“阿忒弥斯，你这张桌子真不错，”他微笑地看着他，“是新的吗？”“……有天到了张新桌子，她立即占为己有……”他记得所有的事情，难道不是吗？所有的事情。哦，上帝啊，我他妈的还说了些什么？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阿忒弥斯正在装模作样地说着什么，脸上露出我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好员工之类的表情。而我的脑子却在疯狂地旋转着，想回忆起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的意思是，我告诉了这个男人我所有的秘密，所有的！我告诉他我穿什么样的内裤，我告诉他我最喜欢吃什么牌子的冰淇淋，我甚至告诉了他我的初夜，我还告诉他——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29）我的血液都凝固了。我回忆起一些我不该告诉他的话。这些话我无论如何都不该告诉任何人的。“……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太想得到这份工作了……”我竟然告诉他我把履历表上的C改成了A。这下好了，我完蛋了。他会炒了我的。他们会给我一个不诚实的记录，谁也不会再雇我了，我只能在“英国最差的工作”的名单上找一个，一边扫牛粪，一边还自我安慰说，“这个工作还不错嘛。”好了，不要惊慌。我一定还可以做点什么。我可以道歉，是的，我会说我很后悔当时的所作所为，我并不是想误导公司，而且——不，我应该这么说，“事实上，我的确得的是A，哈哈，我真傻，竟然忘了！”然后我会做个假的中考成绩单，我的意思是，反正他是美国人，决不会知道的——不，他一定会发现的。哦，上帝啊，上帝啊。算了吧，也许我自己想得太多了。让我们这样来分析，杰克·哈伯是个大人物，有名车有保镖，还有一个每年能赚数百万英镑的大公司，他才没工夫在意他的员工在履历表上改了一个A呢！我神经质地笑出声来，阿忒弥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只想说，我很高兴认识诸位。”杰克·哈伯看了一眼安静的办公室，“我还想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助手斯汶·彼德森。”他指了指那个金发男人，“我要在这儿待上几天，希望能更多地了解大家。大家可能已经意识到，和我一起创立美洲豹公司的皮特·莱德勒，也是英国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比起其他国家的分公司来说，你们的分公司对我极其重要。”办公室里立即响起一阵同情的嘀咕声。他抬了抬手，点了点头，然后走了出去，后面跟着斯汶和其他几个主管。他出门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立即响起兴奋的议论声。我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彻底松弛下来。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说实在的，我真是个白痴！杰克·哈伯根本就不会记得我说的话，更别提在意了！他才不会抽出他宝贵的时间去管我是不是在履历表上做了个假A呢！我按了按鼠标，打开一个新的文件，忍不住笑了。“爱玛，”我抬起头，看见保罗正站在我的桌子对面，“杰克·哈伯想见见你。”他简单地说道。“什么？”我的笑容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见我？”“五分钟后去会议室。”“他说为什么了吗？”“没有。”保罗大步走开了。我茫然地盯着电脑屏幕，感到一阵眩晕。看来我开始的猜想是正确的。我要失去这份工作了。丢了工作，就是因为在那架该死的飞机上说的那些该死的话。我为什么要换舱位呢？我为什么要张开我那该死的嘴？我真是一个愚蠢透顶，愚蠢透顶的长舌妇。“杰克·哈伯为什么要见你？”阿忒弥斯不安地问。“我不知道。”我说。“他还见其他人吗？”“我不知道！”我心烦意乱地说。为了防止她再问问题，我开始在电脑键盘上乱敲字母，我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不能就这样毁掉这份事业。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30）他不能开除我。他不能这么做。这太不公平了，我当时又不知道他是谁，我的意思是，要是他早告诉我他是我老板的话，我绝对不会提到我的履历表，任何事情……也不会提。不管怎样，我又没有伪造我的文凭，是吧，我又没有什么犯罪记录。我是个好员工，我努力工作，极少溜号，我为运动衣的宣传加班加点，我还组织了圣诞抽彩……我敲得越来越用力，我的脸因为激动而变得越来越红。“爱玛。”保罗有意地看了看表。“好了。”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不会让他解雇我的。我决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大步走出办公室，沿着走廊走到会议室门口，我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杰克·哈伯坐在会议桌后面的椅子里，正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我进来后，他抬起头，表情严肃，我的胃又开始疼了。但是我必须为自己辩护，我一定得保住这个工作。“你好，”他说，“能把门关上吗？”他看着我关上门，然后抬起头，“爱玛，我们需要谈谈。”“我知道会这样的，”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有力，“但是我想先说说我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话。”有那么一会儿，杰克·哈伯看起来吃了一惊，然后他扬了扬眉毛，“当然可以，你先说吧。”我往前走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紧盯着他的眼睛。“哈伯先生，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见我，我知道那样做不对，那是我判断失误，我非常后悔。我很抱歉，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理由……”我听到自己的音量由于激动而升高了不少，“我的理由是，在那次航班上，我并不知道你是谁，而且我相信自己不会因为一次诚实的错误而受到惩罚。”谁也没有说话。“你认为我会惩罚你？”杰克·哈伯皱了皱眉，最后说道。他怎么能这么无情？“是的！你一定知道，要是我清楚你是谁的话，我绝不会提到我的履历表！这就像一个……一个陷阱！你知道，要是在法庭上，法官会把这些全都扔出去，他们根本不会让你——”“你的履历表？”杰克·哈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你履历表上的那个A，”他似乎看穿了我，“我应该说，是假造的A。”这句话让我哑口无言，我感觉到脸上越来越热。“你知道，很多人会说那是欺骗。”“我知道他们会那样说，我知道这不对，我不应该……但是这不会影响我的工作态度，这说明不了任何事情。”“你这样认为吗？”他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C跳到A……那可是跳了一大步。如果我们需要你做数学题怎么办？”“我能做算术。”我绝望地说，“问我一个数学题吧，来吧，什么题都行。”“好吧，”他的嘴一动，“八乘九。”我的A级秘密 我的A级秘密（31）我愣愣地看着他，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八乘九，我不知道，该死，好吧，要是一乘九等于九，二乘九就等于——我算出来了。八乘十等于八十，那么八乘九一定等于——“七十二！”我大叫道。他露出一丝微笑。我往后缩了缩，“是七十二。”我又说了一遍，这次冷静多了。“很好。”他礼貌地指了指椅子，“好了，现在你说完了你想要说的话了吗？或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迷惑地揉了揉脸，“你……你不会解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