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背着我搞这把戏，有点小人。”他说。我？小人？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我们分手并不表示不能在工作上合作，这你也很清楚呀！”他停下来，抛给我一个最迷人的笑容，可是我只感觉一阵心寒。说真的，我实在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还要我继续和他配合？是因为不高兴我擅自调职吗？还是希望我源源不断贡献好点子，以供他剽窃？也许两者都有吧！“如果你能继续待在广告部，协助我搞定几个大客户，你会更上一层楼的。人力资源对你来说太大材小用了。”这块大饼真诱人，尤其又是由亚当的嘴里说出来，可是，心里的怒火仍不自主熊熊燃烧起来。“亚当，我知道你根本没向上层推荐我。”我说。“胡说。”他继续骗我，我真佩服，他竟还能装出一副愤怒无辜的模样。“我看到你写给威廉?考根的信了！在你出发度假前，忘了关闭个人的电子邮件信箱，真是太不小心了。”“好吧！”他停了一下，很自然地转换另一种说理的态度，”我承认，我是觉得你的经验还不够，可是再等个半年……”“坦白说，我对广告部已经没兴趣了，”我打断他，”人力资源对我是个有趣的挑战。”“我和贾辛莎谈过了，你哪儿也不能去。”亚当直说。可恶！他早知道我要调职的动作了，只是想把我逼到死角，并亲口向他解释清楚。他一向都这么恶劣吗？“也许我该请考根先生出面仲裁？”我以武装出来的勇气说。我根本不想让威廉?考根知道我和亚当有一腿，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是说威廉吗？”他特别在”威廉”的名字上加重语气，以显示出他们同等级的身分，”他已经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了，并不觉得对工作造成妨碍。”天啊！我以后没脸见威廉?考根了。“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部门。”我起身想要离开，因为再也挤不出任何话来。亚当断了我的后路，我唯一能摆脱这困境的方式就是离职，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下一份工作在哪里。“艾米丽，听着！”我正要转动门把走出去时，亚当再度开口了，一边拨弄头发，我的心因为渴望而剧痛着。我知道他是个没良心的坏胚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不是故意要让你的日子难过，你一定要了解。我不希望你浪费才能，就只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结束了。”“也许你该一开始就说清楚，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要忘记莎宾娜。”我原本无意说的话，就这么溜出口，不过此刻我应该有资格表现出尖酸刻薄吧！“我们谈的是公事好吗？艾米丽！”亚当又补了句，”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分担昨天那场大灾难的费用。”“如果你有闲钱买Tiffany的高贵钻戒，昨天那顿饭根本是小意思。”他的眼睛突然[成一条线，然后又瞥了计算机屏幕一眼，马上明白我发现他领了大笔奖金的秘密。我不发一语，离开他的办公室前，我的眼前尽是砸烂酒瓶及剪碎西装的幻影，不断跳跃着……早上十点十分我接起电话。“早啊！我们刚看到报纸了，”西尔维斯特说，”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好。”“好！”“你还好吗？”“是。”“鲁吉已经告诉我你昨晚的表现了，太棒了。”我还挺惊讶报纸上竟然没有刊登我和亚当在餐厅吵架的照片，毕竟，大概全东村的人都预先知道了吧！“要不要我们中午过去和你吃个饭？”“不用了。”我说。如果我和他们去吃中饭，肯定会因为他们的关切而崩溃。。“我们了解。”西尔维斯特说。”大卫要你下班后直接过来，我们会给你精神支持的。拜！”我的朋友真好！早上十点十五分电话又响了。“我是凯，我刚看到今早的报纸，那是真的吗？”“是。”“哦！可怜的艾玛，那个超级大浑蛋竟然把你搞到这样不堪的处境，想到他曾那样利用你，又背着你和别的女人有一腿，就觉得恶心到最高点。”凯很替我气愤不平，我真的打从心里感谢她，可是她再继续下去，恐怕我也要崩溃了。“瑞秋说他剽窃你的创意，你应该告他的，而且他还把结婚这个大红萝卜悬在你面前引诱你。大卫和西尔维斯特已经告诉我，你和亚当昨晚的那一餐，我的老天，这也算是大解脱吧！”“是的。”我说着，看到威廉?考根逐渐向我的小隔间逼近。天啊，他最恨人上班时接私人电话，我不想让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更糟了。“夫人，我一定会转告布莱克先生您来过电话。”我告诉凯，希望她能接收我的暗示。“哦！你不方便讲话？”“没错。”“哦！小可怜，你怕一讲话就会失声痛哭，我完全了解，真的。我昨天看了一部影集，是讲一群老公和男友负心的女人如何展开报复的故事……”“是的，夫人！”我说，难道我是世上仅存没看过那部影集的人吗？“非常感谢您，女士！”我再次告诉凯，因为此时此刻威廉?考根就站在我眼前。“请问有事吗？考根先生。”我边放下话筒，边挤出个假笑问着。“没事吧，艾玛？”考根先生说，”继续好好干啊！”“当然。”呼！早上十点四十分我的电话第三度响了，还好威廉?考根已经走了。“艾玛，是我。”是瑞秋，我很惊讶她竟然忍到现在才打来，她一向以报纸配晨间咖啡的，可是我同时又有些担心，因为昨晚我选择打电话向蒂丝求助而非瑞秋。其实我只是无法承受瑞秋说出”我早知道亚当不是好东西，看吧！我又说对了！”的高论。“我知道你不方便讲私人电话，”她说，”现在到化妆室打行动电话给我。你走得开吗？”“可以。”五分钟后，确认化妆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之后，立刻快速拨号给瑞秋。“老天！”她说，”那男人真是无可救药的混蛋！”她这么护着我，真令人感动。“你绝不会相信我今天有多倒霉。”瑞秋说。应该没我倒霉吧！“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吗？你知道吗！”瑞秋叫嚷着，这时我才明白她说的不是亚当，而是那个叫修彼得的家伙。“他到底做了什么？”我很乐意暂时跳脱现实，扮演姐妹感情智囊的角色，不过我有点小惊讶，这不是我预期中的开场白。“混蛋，大混蛋！”她气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肯定非同小可。“你先深呼吸一口气，再告诉我怎么回事？”我说。“你知道吗？在他看过我列出来的实验用品采买清单后，竟然叫我买便宜点的次级货。天啊！真是只小气的蠢猪，所以我就说他这种节省预算的作法真是上不了台面。之后，他竟然开口约我。你相信吗？他竟有胆约我吃晚饭？”天啊！我不知道自己期待瑞秋会说些什么，但她刚说的话完全超乎我预期，那个叫修彼得的家伙，不是超级勇敢就是笨到极点。可是，这不是太棒了吗？当有人喜欢你喜欢到愿意开口约你出去的程度？“真是混帐，他真的约你出去吗？”我说，瑞秋气得没听出我话里的讽刺意味，”那你怎么说？”“我当场哑口无言。”我无法相信，对于瑞秋，你可以想出千百个词来形容她，但绝不是哑口无言。“我只是不发一语地离开他的办公室，现在我也在化妆室里。”原来不是只有我在化妆室里，真是好姐妹！“他到底有什么企图？或许他想先拢络我，然后再用爆炸性的坏消息彻底摧毁我，搞不好我的研究计画被取消了，或是我被某个蠢货取代了。”“也许他只是单纯想和你吃顿饭。”我说，”或许他只想要约你出去，化解误会和磨擦。”我才正要为自己洞悉人情事故的精湛说词和表现而喝采时，没想到瑞秋竟一百八十度扭曲了我的语意。“所以你觉得他约我出去只是因为公事，而不是因为我有魅力？”“我没那个意思，瑞秋，可不可以停止你的偏执，不要无中生有？好了，我认为他约你只是想把你弄上床，可以吧？”“所以，我太过偏执，是不是？”“一点点！”“所以，你以前对亚当就没偏执过？”“我才没有。”我真的有吗？“你绝对有，总之，如果我还是决定和修彼得吃晚餐呢？”“你不是说真的吧？你不是恨死他了，还叫他大猩猩？”“是没错……”“而且我一开始和亚当约会时，你不是要我别和上司牵扯不清，他不仅会在感情上毁了我，工作也可能因此不保，不是吗？”“嗯，我是这么说过，可是我们情况不同。”“怎么说？”我追问。我简直等不及要听瑞秋怎么自圆其说了。“至少我不是他的秘书，我们都是有博士学位的专业人士，他也不尽然是我的老板，比较像个项目经理人，所以不能混为一谈的。”我今天真的没心情听这种双重标准的话，而且感觉肚子里熊熊燃起一股对瑞秋伪善言语中所流露出的怒火。“就因为我是个不足道的小秘书，而你是个高人一等的科学博士，所以你可以，而我不行？”“是没错，也可以这么说，且正如我所说的，修彼得不是我的老板。”我知道我在牵怒，因为亚当才是祸首，可是瑞秋有时候真的蛮惹人厌的。“我可能会答应和他吃顿饭，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企图。对了，昨晚和亚当的报复晚餐到底如何？“不瞒你说，我昨天表现得超棒。我和他挑明一切，接着把所有食物全掀到他身上，然后离开餐厅，马上打包搬离他的公寓。”“那星期日那番『他活该要吃点苦头，我无论如何不搬出他的公寓』的激昂演说又是怎么回事？”“我改变主意了，所以蒂丝帮我打包搬到她那儿。”话筒另一端陷入沉默。“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对我，艾玛！”“什么意思？”“我们认识这么久，你竟然先通知她，我想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吧！”她气疯了，而我不打算让步，因为她实在是无理取闹。“没办法，你得承认有时候你实在不是很有同情心，不是吗？昨晚我真的没法子承受任何『我早就告诉过你……』之类的话，我本想晚点再打给你的……”“所以我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是吧？”“我没这么说，可是你总可以稍微表现得体贴一点，我们毕竟不像你那么完美无缺。”“我要挂电话了，再见！”我瞪着手机，低声暗骂自己，我想我刚失去最要好的老朋友了。我痛哭失声，并借着和丝缎长春藤达芙妮聊聊，让自己好过些。这悲惨的一天，并没有从谷底回升的迹象。当我走到茶水间想要来点咖啡因麻醉一下时，偷听到两个年轻小秘书正在聊着。“不会吧，那不是很惨吗？你怎么知道的？”芭比问。“还不是人力资源的崔西告诉我的。”克里斯蒂说。“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我身上，我可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工作……”从她们看到我就立刻闭嘴的反应，我马上知道她们在谈论我和亚当的事。现在可好了，史上最大的羞辱完全公诸于世了，所有同事都知道我和亚当有一腿，可是我还是勉强露出笑容，然后泡了杯咖啡。“你还好吗？”芭比问我“你真勇敢。”克里斯蒂接着说。我逃回办公小隔间生闷气，再撑一个小时就可以暂时解脱了，我真恨亚当陷我于如此不堪的境地。下午四点半我真是个百分百的小人，没错。感觉真爽快！史黛拉五分钟前来电，尽管她是地球上我最不愿意说话的对象，谁叫她夺走我的订婚戒指，我还是不得不和她小小过招一下：“艾蜜莉，我是史黛拉，你还好吧？亲爱的。”她还是没叫对我的名字，意料之中。“史黛拉，我好的不得了。”我装出极度兴奋的语调说，”听说你订婚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恭禧恭禧！”“谢谢你！亚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那钻戒美到难以想象！”闭嘴，你这个巫婆！我想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问。“亚当在不在？”“哦！他在……”和威廉?考根谈话，可是在我说完前，她很粗鲁地打断了，一贯的态度，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请他来接电话，好吗？我有急事，你知道的，筹备婚礼有很多细节要沟通。”就在那一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就说我最毒妇人心吧！可是让我报复一下应该不为过。“没问题，”我回答，”请稍候片刻。”我知道威廉考根最讨厌员工讲私人电话，所以我敲敲门后走了进去，那时亚当和威廉考根正谈得起劲。“真抱歉打扰你们，”我对亚当说，”伯格伊恩小姐在线上，坚持要和你沟通婚礼的细节。”“喔，我待会儿回电给她。”“很抱歉，布莱克先生，可是她真的很坚持。”亚当瞪了我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可能当场就血溅五步了。“接过来吧！”YES！＊＊＊＊＊＊＊下班前，我把请假单和亚当的文书签呈一并递给他。“这是新项目的预算单，还有我要请假，”我告诉他，”要找新的地方住，你知道的。”“可是下个星期我需要你的协助，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帮卢罗素进入状况。”那蠢天杀的卢罗素……抢走我升职的罗素！“明天和星期五吧！”我回答，”所有事都安排就序，安姬可以负责从现在起到下个星期之间所有的打字工作。”“她知道你的档案放在哪里吗？还有你的计算机档案？”亚当说着，眼光一亮。“知道。”我回答时，心里暗暗感谢瑞秋给我消灭存盘的忠告，如果亚当以为他还可以继续剽窃我的创意，就大错特错了。“好吧！”亚当说着签了我的假单，”还有，艾玛……”我注意到他不再叫我艾米丽。“嗯？”“下次不要在威廉?考根面前让我难堪。”“亚当，”我把公寓钥匙放在他桌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第九章　再度成单身怨女１．多买几只山羊。（删掉）买只驴送给亚当吧，和他刚好配对成双。“快，把这喝下去！”大卫递给我一杯Cabernet Sauvignon红酒，”我保证你会觉得爽快许多。又有客人进来了，我待会儿再过来。”西尔维斯特正在指导二厨，煮一道以香菇和鲜奶油为主食材的高难度菜肴，这时的厨房里弥漫着他的叫骂、七月的酷热和快速煮食的动作。在我的丝裙下，汗水像小河一样顺流而下，我只觉得燥热、沮丧和悲惨。“不不不，不是那样，”西尔维斯特很粗鲁的咆哮着，接着一把从二厨手上将木匙抢了过去，你那样搞，会让鲜奶油凝结起来，看到没？现在你做一遍。”“西尔维斯特，二桌需要两份菠菜舒芙蕾。”大卫从厨房门口一端喊着，然后又返回到餐厅里。“不好意思，”西尔维斯特回来坐在我旁边，”今天人潮来得特别早，真没办法！”“没问题的，别担心。”我说着，喝下一大口好酒。“对了，真有你的，敢进公司面对那个猪头，今早我看到那张照片时，简直不敢相信，我是说，他妈的浑帐，竟然敢……”他对我摇摇头，”那感觉真的很糟？”“比糟还惨一百倍，”我大致描述了倒霉一天的经过，不过保留了和瑞秋闹翻那一段。这时，我又对瑞秋感到抱歉起来，我应该更宽容的，可是她今天对我讲话的态度真的好恶劣。这次她实在做得太过火了，我绝不先低头。“不过那招真是妙－在亚当和他老板开会的当口，把史黛拉那臭女人的电话转给他。干得好，艾玛！不过你还是太善良了，如果是我，我会把他的名牌西装剪烂，泼些油漆在他的车子上……咦，不过他好象没车，好吧！那我就把油漆泼在他那个极简主义公寓的墙上……”“然后砸烂他的藏酒柜！”我马上接过他的话头，没办法，这我已经不知听过第几遍了，我好象真是唯一还没看过那部影集的人，不知会不会再回放？“不是那酒！”西尔维斯特反驳，对于我的点子感到震惊不已，”那叫犯罪好吗？把如此的饮食艺术极品给毁了，我会直接干掉它。”他说着喝了一口我的酒。“别担心，蒂丝Ａ走了六瓶。”“她应该全干掉的！来，再喝！”西尔维斯特又帮我添满，然后很神秘地倾身向我靠过来，”大卫今天在午餐过后，又消失了两个钟头之久，这要我怎么想呢？”他对着厨房大喊，”用力打蛋，别怕，只不过是鸡蛋罢了！”他连连叹气摇头，”我连一秒都走不开，你看我得每天忍受这些鸟事。”“大卫都没说要去哪儿吗？”我问。“如果他说了，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不，我真的确定他有新欢。我青春不再，他可能另外找到更年轻的爱人了。”老实说，大卫另有新欢这个想法真有点荒谬，西尔维斯特，一个依然维持着傲人体态的三十九岁美男子，除了有点反复无常的法国人脾性这缺点外，还是大好人一个，而三十二岁的大卫，虽然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是绝不会因此说他是帅哥，他充其量只能说黑黑小小瘦弱得还不难看而已。“你一定要帮我跟他探探口风，艾玛。”西尔维斯特拉拉我的手臂。“该怎么说呢？我又不能直接问：『大卫，你是不是有外遇？』”“你一定想得出来该怎么问。”西尔维斯特的语气充满对我的信任，我的心沉了一半，我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定了，哪有资格帮别人。“西尔维斯特，亲爱的，二桌还在等开胃点心！”大卫说，”快上工吧！”“来了来了，那菠菜舒芙蕾是吧！”“我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大卫坐下来时边说，边又灌了一大口我的好酒。“我猜他在担心生日的事，”大卫说，”他对于老去这件事，已经到恐慌的程度了，甚至开始用除皱霜之类的东西。天啊，门铃又响了，甜心，真是抱歉，留下来吃晚饭，我们再好好聊聊。”“不了，没关系，我还有些事。”我对着他远离的背影喊着。厨房的滚热，加上空空的肠胃，还有那几口小酒，让我更加难受，在向家人宣告我和亚当分手的消息以前，我只想先回到蒂丝那里享受一下凉爽的冷气。说真的，我根本还不想面对这现实，可是如果他们打电话到亚当那儿，找不到我肯定会很担心……万一是亚当亲自接听电话，那就更糟了。我离去时，西尔维斯特塞了一个小包裹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