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孩儿今天似乎长了一双很大的眼睛,”雄天鹅低语,“他的眼睛太庞大了。” “我认为那双大眼睛其实是一副野外望远镜的,”雌天鹅回答,“我说不准,不过我猜当一个人从野外望远镜里往外看的时候,看到的一切都会变得更近更大。” “这个男孩子的野外望远镜能让我变得甚至比平时更高大吗?”雄天鹅渴切地问。 “我想是这样的。”雌天鹅说。 “噢,妙呀,我喜欢这样,”雄天鹅说,“我太喜欢了。可能这个男孩子的野外望远镜不但会令我变得比平时高大,甚至还能让我变得比平时更优雅呢。你怎么看?” “也许吧,”他的妻子说,“不过那不太可能。你还是不要变得太优雅的好— —那可能会让你头脑发热的。你本来就是一只自负的鸟儿。” “所有的天鹅都自负,”雄天鹅说,“天鹅们有资格自傲,至于优雅嘛——那正是天鹅们该追求的。” 萨姆听不出天鹅们说的都是什么;他仅仅知道他们正在交谈而已,可光是听着他们的声音,他就热血沸腾了。能在野外和这两只大鸟在一起,他的心里非常满足。他简直幸福到了极点。 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升到半空里的时候,萨姆又举起他的野外望远镜,对准天鹅窝看去。他终于看到了他一直渴望见到的东西:一个小脑袋,一个小号手天鹅的脑袋,从它妈妈的羽毛中钻了出来。这个小家伙爬到了窝边上。萨姆能看清它的灰脑袋灰脖子,它的长着绒毛的小身体,它的黄腿和可以用来游泳的蹼足。不久,另一只小天鹅也出来了。然后是另一只。这时那第一只为了取暖又跑回到妈妈的羽毛里面去了。另一只想爬到妈妈的背上,可妈妈的羽毛太光滑了,它没抓牢滑了下来,只好靠在妈妈的身边。雌天鹅仍是坐在那里,欣赏着她的小宝宝,看着他们学习使用他们的腿。 一小时过去了。一只比其他的更胆大的小天鹅离开了窝,颤颤巍巍地在小岛的岸边一圈圈溜达起来。这时,天鹅妈妈站了起来。她觉得现在该领孩子们下水了。 “过来!”她说,“呆在一起!注意看我怎么做。然后你们也照着去做。游泳很容易学的。” “一、二、三、四、五,”萨姆数着,“一、二、三、四、五。五只小天鹅,这就像我还活着一样可以肯定!” 当雄天鹅看到他的孩子们靠近水边的时候,感到自己必须做得像个父亲一样才行。他开始演说了。 “欢迎到池塘和与之比邻的沼泽来!”他说,“欢迎到这个包括了静寂的池塘,壮美的沼泽,还有未被破坏过的野生世界里来!欢迎到阳光和阴影里来,到风和雨里来;欢迎到水中来!水对天鹅来说是种很特别的环境,就象你们不久将发现的那样。对一只天鹅来说,游泳也根本不是问题。欢迎到危险中来,你们必须时刻警惕 ——要提防那长着尖牙走路鬼鬼祟祟的坏透了的狐狸,还有从水下游向你并试图抓住你的腿的水獭,想趁着黑夜和阴影的掩护伤害你的臭鼬,嚎叫着想伤害你的比狐狸大得多的郊狼。小心躺在池塘底部的小铅弹,那是从猎人的枪里射出来的。别吃它们——它们能毒死你!要警觉,强壮,勇敢,优雅,永远跟随着我!我先走,你们排成一行跟着,深爱着你们的妈妈就在你们的后头。下水时要安静,充满信心!” 演说终于结束了,天鹅妈妈很高兴。她跨进水里,招呼她的孩子们过来。小天鹅们对水看了一眼,然后摇晃着走上前去,跳进水里浮了起来。在水里的感觉很好。游泳很简单——没什么难的。水很好喝。每个孩子都喝了一大口。他们快乐的父亲在他们的头顶弯着他那优美的长脖子保护着他们。然后他慢慢地出发了,身后跟着排成一行的小天鹅。他们的妈妈跟在最后面。 “多好看呀!”萨姆自语,“好看死了!七只号手天鹅排成一行,其中的五只还是刚出蛋壳的。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虽然在那根木头上坐了这么久,身子都坐硬了,可他却几乎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像所有的父亲一样,雄天鹅也想把他的孩子向某人炫耀一番。于是他领着小天鹅往萨姆这边来。他们都走出水面站到了这个男孩的面前——只除了天鹅妈妈。她留在了后面。 “吭—嗬!”雄天鹅说。 “你好!”萨姆说,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因此紧张得气都不敢喘了。 第一只小天鹅望着萨姆说:“哔。”第二只小天鹅望着萨姆说:“哔。”第三只小天鹅用同样的方式对萨姆打招呼。第四只也是。第五只小天鹅则完全不同。他张开了嘴,可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拼命地想说“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情急之下,他伸出他的小脖子,叼住萨姆的一只鞋带,把它拉了起来。他使劲地拽了一会儿。鞋带松开了。然后他才松开了嘴。这也算是一种问候吧。萨姆咧开嘴笑了。 雄天鹅现在有些担心了。他把白色的长脖子弯到小天鹅和男孩之间,领着孩子们回到水里去找他们的妈妈。 “跟我来!”雄天鹅说。他带着他们离开了,一副神气十足,骄傲得不得了的样子。 当天鹅妈妈觉得她的孩子们在水里游得够久了,再呆下去可能会着凉的时候,她便跨上沙岸,蹲下来招呼他们。他们很快地跟着她离开池塘,钻到妈妈的羽毛下取暖。片刻之间,一只小天鹅也看不见了。 到了下午,萨姆才起身往营地走,满脑子还想着他刚才所见的一切。第二天,他和他的爸爸听到了天空中响起的矬子的飞机声,看到了正在飞过来的飞机。他们拎起了他们的行李袋。“再见,营地!秋天再见!”比弗先生说着,关上了营地的门,还拍了拍它。他和萨姆爬上飞机,很快地飞上了天,往他们蒙大拿家乡的方向去了。比弗先生并不知道他的儿子看到了一只成功地孵出了她的小天鹅的号手天鹅。萨姆把这秘密留给了他自己。 “即使我活到一百岁,”萨姆想,“我也永远不会忘记让自己的鞋带被一只小天鹅解开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萨姆和他的父亲回到他们在牧场的家时已经很晚了,但尽管如此,萨姆在睡觉前还是拿出了他的日记本。他写道: 有了五只小天鹅。他们都是棕灰色的,看起来有点儿脏,不过很可爱。他们的腿是黄的,就像芥末的颜色一样。那个年纪大的雄天鹅把他们一直带到了我面前。我没料到这一点,不过我还是保持了镇静。四只天鹅宝宝说“哔”。第五只也想说,可他说不出声来。他叼住了我的鞋带,好象它是个小虫子一样,他叼着它使劲儿一拉,把它解开了。我想知道,长大以后我会是什么样子? 他关上灯,把被单拉过头顶,想着自己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渐渐地睡着了。 ③ 注释 ①麋鹿(moose ):也称驼鹿,一种有蹄的哺乳动物,最早发现于北美洲北部和欧亚大陆的森林中,雄鹿有大的掌状鹿角。 ②野外望远镜(field glasses ):一种野外用的不带棱镜的便携式双筒望远镜,常用来在户外观察远处的物体。 ③从这一章起,我们就可以领略到雄天鹅那“滔滔如江河之水”般的风采了。为了翻译他的话,我真是“屈心立雪”——没少在冬天犯愁呀。即使如此,可能还会有很多翻译不对的地方,因为我连简单的英文都不大懂,更何况这么难的——到时候请朋友根据我附上的原文指正吧。雄天鹅喜欢说“雅词”,就像网上某些以自做古诗为生的遗少一样,张口闭口似乎全有来历,听起来既吓人又好笑,尽管其中也会有些抄来的精彩词句,只可惜都错乱(即安错地方)了。也就因此,雄天鹅的那些“玄妙”对话才格外的不好译,我只能尽量根据我理解的原文让它们显得时而可笑,时而奔放,时而充满哲理了。第五章 路易斯 几周后的一个晚上,当小天鹅们还在睡着的时候,雌天鹅对雄天鹅说:“你注意到他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了吗,就是我们叫路易斯的那个?” “不同?”雄天鹅说,“路易斯和他的哥哥姐姐们有什么不同?我觉得路易斯看上去哪儿都很好嘛。他长得很快;游泳和潜水的姿势都很漂亮。他的胃口也不错。他很快就要长出他的飞羽了。①” “噢,他看上去是很好,”雌天鹅说,“老天知道,他吃得已经够多的了。他健康活泼,还是个了不起的游泳家。但你曾听过他发什么声吗,就像别的孩子一样?你曾听他亲口说过什么吗?你曾听他发过‘哔’声或者嘀咕过吗?” “这么想来,我还真的从没听过呢。”雄天鹅回答。他开始担心了。 “你听过路易斯对我们道晚安吗,就像别的孩子们一样?你听过他说早安吗,就像别的孩子们一样,用他们那可爱的方式哔哔叽叽地说?” “正像你此刻提到的,我从没听过,”雄天鹅说,“老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希望我相信我有一个有缺陷的儿子?这种意外会让我痛苦万分的。我要我的家庭生活事事顺利,这样我才能滑翔得优美而又安闲,现在我正处在生命的全盛时期,绝不该被忧愁和失望所困扰。最后还有一点,做父亲本来就是个很大的负担。我不想再为有了一个有缺陷的孩子,一个有某种麻烦的孩子这件事而劳神了。” “哦,”妻子说,“最近我一直在观察路易斯。我认为这个小家伙不会说话。我从没听他发过声。我想他到这个世界里来的时候就没有嗓子。如果他有嗓子,他早就出声了,就像其他的孩子一样。” “为什么,这真太可怕了!”雄天鹅说,“这是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的痛苦。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他的妻子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现在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她说,“不过等到两三年后,路易斯开始恋爱的时候,他就会有麻烦了。一个年轻的雄天鹅将很难找到爱侣的,如果他不能说‘吭—嗬,吭—嗬’,或者不能对他选中的年轻雌天鹅说出那些通常的表示爱慕的言辞的话。” “你能肯定吗?”雄天鹅问。 “我当然能,”她回答,“你爱上我并开始追求我的那个春天,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呢。那时的你有多么潇洒,发出了多少种甜蜜的声音!那是在蒙大拿,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雄天鹅说。 “很好,当时最吸引我的就是你的声音——你那绝妙的声音。” “是吗?”雄天鹅说。 “是的。在蒙大拿的红石湖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里,你是所有的年轻雄天鹅中嗓音最棒的,最嘹亮的,最具感染力的。”② “我有那么好的嗓子?”雄天鹅说。 “有,的确有。每当听到你用你那浑厚的嗓音对我说话,我就愿意和你一起去任何地方。” “真的吗?”雄天鹅说。妻子的赞扬显然让他十分开心。这些话撩起了他的虚荣心,使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他本来就一直以为自己有一副好嗓子,现在又听到妻子亲口这么说,这可真让他欣喜若狂了。在这狂喜的瞬间,他把有关路易斯的事情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光想着他自己了。当然了,他还记得他在蒙大拿的湖边坠入爱河的那个令人销魂的春天。他仍记得那时的雌天鹅是多么漂亮,多么年轻纯真,多么有魅力,多么楚楚可爱。现在他完全明白了,如果他当时不能对她开口示爱的话,他永远都没法向她求婚并且赢得她的芳心。 “我们现在不必为路易斯担忧,”雌天鹅说,“他还很小呢。不过等我们明年冬天去蒙大拿过冬时,我们必须注意观察他才行。我们一家必须要呆在一起,直到我们看到路易斯是怎么度过这个难关的。” 她走到她的小天鹅们睡觉的地方,挨着他们蹲坐下来。夜里很冷。她轻轻地举起一只翅膀盖到了小天鹅们的身上。他们在睡梦中扭动着向她靠过来。 雄天鹅静静地站在那里,想着他妻子刚才告诉他的话。他是一只勇敢的,高贵的鸟儿,因此他已经开始为他的小儿子路易斯制定下一步的计划了。 “如果路易斯真的没有嗓子的话,”雄天鹅自语,“我就要给他找出某种方法,使他可以发出许多声音。一定有某种解决这些难题的方法的。不管怎么说,我儿子都是一个号手天鹅;他应该具有小号般嘹亮的嗓音。不过首先我得检验一下他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雄天鹅那天晚上再也睡不着了。他用一条腿静静地站着等了又等,可睡意却怎么都不来。第二天早上,在每个人都美美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后,他单独把路易斯领到了一边。 “路易斯,”他说,“我希望能单独和你谈谈。让我们两个游到池塘的那一头去吧,在那里我们才可以进行一场不被打扰的私人谈话。” 路易斯对此感到很惊奇。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跟着父亲使劲地游了过去。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想单独和他说话,不让他的哥哥姐姐们在场。 “现在!”当他们来到池塘上游的尽头时,雄天鹅说,“我们来到了这里,优美地浮在水面,感觉极其轻松,和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四周的环境完美无暇 ——一个多么美好的早晨,池塘是多么的宁静,四周只有乌鸫那令空气变得甜美的歌声。” “我希望我的爸爸能说到正题上。”路易斯想。 “这里是我们交谈的理想场所,”雄天鹅继续道,“有件事情,我觉得该和你坦率地公开地商讨一下——一件和你的将来有关的事情。我们无须谈及鸟类生活的整个范围,只要把我们的谈话限定到一件基本的事情上就可以了,这件事是由于一个不寻常的原因才摆到我们面前的。” “噢,我希望我的父亲快一点谈到正题。”这时已经变得分外紧张的路易斯想。 “我已经注意到了,路易斯,”雄天鹅继续说道,“你几乎什么话都不说。实际上,我根本想不起什么时候听你发过声。我从没听过你讲话,或是说‘吭—嗬’,或者大叫,无论你在欢喜还是害怕的时候。对一个年轻的号手天鹅来说,这一点是最反常的。这事情很严重。路易斯,让我听到你说‘哔’。开始吧,说呀!说‘哔’!” 可怜的路易斯!就在他父亲的注视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嘴巴,吐出里面的空气,希望可以借此发出一声“哔”来。可是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再试一次,路易斯!”他的父亲说,“可能你努力得还不够。” 路易斯又试了一次。这并没有用。他的喉咙里根本就没发出声音。他难过地摇了摇头。 “看我!”雄天鹅说。他高高地仰起脖子叫了声“吭—嗬”,声音大得方圆数里内的所有动物都听到了。 “现在让我来听你说‘哔’!”他命令道,“说‘哔’,路易斯——大声点,清楚些!” 路易斯想说。可他却不能说“哔”。 “让我听你说‘波’好了!开始,‘波’!就像这样:波,波,波。” 路易斯试着说“波”。可他还是不能说。什么声音都没有。 “好了,”雄天鹅说,“我猜这是没有用的。我想你是哑的。” 听到“哑”这个词时,路易斯感到自己快要哭了。雄天鹅看出来他已经伤了路易斯的心。“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儿子,”他用安慰的口气说,“你对我用的 ‘哑’这个词理解错了,它是有两种含义的。如果我说你是笨蛋或傻子,那才意味着那才意味着我认为你的智力有缺陷呢。③实际上,我认为你可能是我所有的孩子中最聪明的,最机灵的,最有才能的。一个词有时会同时具有两种意思;‘哑’就是这样的词。看不见东西的人叫盲人。听不到声音的人叫聋子。说不出话的人叫哑巴。这意思仅仅是说他不能说话而已。你明白了吗?” 路易斯点点头。他感觉好点儿了,他对父亲关于这个词的两种含义的解释表示感激。不过,他还是特别的不开心。 “不要让不正常的悲伤把你击倒,路易斯,”雄天鹅说,“天鹅一定要快乐,不要悲伤;要优雅,不要笨拙;要勇敢,不要怯懦。要记住,这世上到处都是有某种障碍要去克服的年轻人。你显然是有语言缺陷的。我相信你早晚能战胜它的。在你这个年纪,不能说话反倒可能会有一点点的好处呢。这会让你成为一个好听众的。这世上到处都是说客,但却很难找到一个听众。我保证你在听别人说的时候比你自己说的时候能得到更多的收获。” “我爸爸就是个特别能说的。”路易斯想。 “有些人,”雄天鹅继续道,“终其一生都在喋喋不休,用他们的嘴巴制造出无数的噪音;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倾听过什么——他们太忙于发表他们自己的意见了,其实他们的意见往往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或者是错误的。因此,我的儿子,要振作起来!享受生活;学会飞翔!好好吃,好好喝!运用你的耳朵;运用你的眼睛!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用上你的嗓子的!我知道有一种能把空气转变成美丽的声音的机械装置。这种东西叫小号。我曾经在旅途中见过一把小号。我认为你大概需要一把小号才能使你的生活圆满。我从不知道一个号手天鹅居然会需要一把小号,不过你的情况特殊。我打算给你弄到你所需要的。我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办得到,但以后会有办法的。现在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让我们用优美的姿势游回到池塘的另一头吧。你的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在等着我们呢!” 雄天鹅转身往回游。路易斯跟着他。对他来说,这真是个不开心的早晨。知道了自己和哥哥姐姐们不同以后,他感到害怕了。这一点吓坏了他。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就没有嗓子。所有的人似乎都有嗓子。为什么他没有?“命运真残酷,” 他想,“命运对我太残酷了。”接着他想起了父亲许诺过要帮助他,心情这才好了一点儿。不久他们来到了其他人的身边,大家正在水里游戏呢,路易斯也加入过去跟大家一起汲水泼水,潜水转圈儿。路易斯能把水泼得比别人都高,可他在泼水时却不能喊出声来。泼水的时候你可以大喊大叫,泼水的一半乐趣就在这里。 注释 ①飞羽(flight feather):鸟翼或鸟尾上维持飞行所需的相对大且坚硬的羽毛之一。是廓羽的一种,着生在鸟类两翼的后缘。 ②红石湖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Red Rock Lakes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 ):该保护区建立于一九三五年,在蒙大拿南部与爱达荷州和怀俄明州的交界附近,是密苏里河的起源区,位于黄石国家公园以西五十英里处。附近有各种鸟类和动物,其中最著名是号手天鹅、白面鹭和大麋鹿。 ③哑(dumb):这个词在英文里有两种意思。一个是“哑”,在俚语里,它又有“笨蛋”的意思。路易斯显然是理解成后面的意思了,所以他听罢才觉得难过,也就因此,喜欢卖弄的雄天鹅才接着给他解释了一番。“笨蛋”、“傻子”这两个词的原文是“dumb cluck”、“dumb bunny”,本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在请教了我的朋友亦歌后,才蒙他告诉我:这些词可以翻译成“傻蛋和傻子”之类的意思。为此,亦歌还特意去找原文核对了一下,我在此表示感谢。另外,这段话里的某些句子在任溶溶的译本里被篡改删除了,我这里才是按原文翻译的。而且,我要声明,从这章开始,我将正式在译文注释里陆续指出任溶溶的某些翻译错误,如果我说的有错,希望别人也能不客气的指出来,谢谢。第六章 到蒙大拿去 那个夏天快过去的时候,雄天鹅把他的家人招集到一起,发表了一个声明。 “孩子们,”他开始了,“我有个消息要对你们宣布。夏天就要结束了。树叶在变深红,变浅红,变得暗黄。树叶不久就会坠落的。该是我们离开这个池塘的时候了。到我们该走的时候了。” “走?”除路易斯外的所有小天鹅都叫起来。 “当然了,”他们的父亲回答,“你们这些孩子们已经大得能够认识到生活中的事实了,现在摆在我们生活中的首要事实是这个:我们不能再留在这个奇妙的地方了。” “为什么不能?”除路易斯外的所有小天鹅大嚷。 “因为夏天过去了,”雄天鹅说,“在夏天结束的时候天鹅们就该离开他们造窝的地方,往南旅行到一个食物充足的温暖的地方。我知道你们都喜欢这个可爱的池塘,这个奇妙的沼泽,这个芦苇岸和安静的修养所。你们已经在这里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你们已经学会了潜水和在水下游泳。你们已经喜欢上了我们每天的消遣性远足,那时候我们都排成一行,我在前面像火车头一般优雅地游着,你们那美貌的妈妈像货车守车①一般在后面守侯着。你们整日地听和学。你们躲开了讨厌的水獭和残忍的郊狼。你们听见了小猫头鹰说库—库—库—库。你们听见了山鹧鸪说奎— 奎。夜里你们听着蛙声——夜之声——入眠。但是这些娱乐和消遣,这些奇遇,这些游戏和嬉耍,这些你们所爱的声色享受不得不告一段落了。所有的这些都得结束了。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我们要去哪儿?”路易斯以外的所有小天鹅都大喊起来,“我们要去哪儿,吭—嗬,吭—嗬?我们要去哪儿,吭—嗬,吭—嗬?” “我们要往南飞到蒙大拿去。”雄天鹅回答。 “蒙大拿是什么?”路易斯外的所有小天鹅问,“什么是蒙大拿——香蕉,香蕉吗?什么是蒙大拿——香蕉,香蕉吗?”② “蒙大拿,”他们的父亲说,“是美国的一个州。在那儿,在高山环绕着的一个可爱的峡谷里,有一个红石湖,那是大自然特地给天鹅们定做的。在那些湖里你能享用到从看不见的泉眼里涌出来的温水。在哪里,不管夜里有多么冷,湖水也不会结冰。在这个红石湖,你会找到其他的号手天鹅,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水鸟—— 野鹅和野鸭们。这里几乎没有敌人。也没有带枪的猎人。到处是麝鼠窝。谷粒随便吃。每天都有游戏玩。在一个长长的,长长的寒冬里,一只天鹅还能再求什么呢?” 路易斯惊奇地听着这一切。他想问他的父亲他们怎样才能学会飞翔,而且,就算他们都学会了飞翔,又怎样才可以找到蒙大拿。他开始担心到时候会迷路了。可是他却不能问任何问题。他只有在那里听。 他的一个哥哥大声说起来。 “爸爸,”他说,“你说我们要往南飞。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飞。我从没上过天呀。” “是的,”雄天鹅回答,“不过飞翔主要是要有个正确姿势的问题——当然了,此外你还得有好的翅膀羽毛。飞翔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起飞,这期间你会有一阵子混乱和骚动,还要溅起无数的水花,不停地迅速拍打翅膀。第二,上升,或者说高度的增加——这需要艰苦的努力和翅膀的快速扇动。第三,平飞,稳稳地高飞,飞到高空里去,现在翅膀拍打的速度要慢些了,但却有力均匀得多,在我们高唱着吭—嗬,吭—嗬的时候,翅膀则迅速而又稳妥地带着我们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让整个大地在我们的身下延伸。” “听起来很美,”这只小天鹅说,“可我不知道我能否做到这一点。在天空中我也许会头晕的——如果我往下看的话。” “别往下看!”他的父亲说,“要一直往前看。不要慌。再说,天鹅们是从不会头晕的——他们在空中的感觉非常好。他们会感到志得意满。”③ “‘志得意满’是什么意思?”这只小天鹅问。 “它的意思是说你会感到强大,兴奋,坚定,高大,骄傲,成功,满足,有威力,崇高——好像你已经征服了生活并有了一个高尚的目标一样。” 路易斯非常专心地听着这些话。想到飞翔他便有些恐惧。“我不能说‘吭—嗬’”,他想,“我不知道如果一只天鹅没有嗓子也不能说‘吭—嗬’的话是否还可以飞翔。” “我觉得,”雄天鹅说,“我最好还是先给你们做一次示范飞行。我要在你们的眼前来一场简短的飞翔表演。到时候要观察我做的每个动作!注意看我在起飞前脖子是怎样上下摆动的!看我怎么把头转来转去的探测风向!起飞时一定要飞进风里去——那样就更容易飞起来了。听听我发出来的吹号声!瞧瞧我是怎么扬起我那双硕大的翅膀的!看看当我用我的双脚发狂地踢打着冲出水面时翅膀拍打得多猛烈!这种猛烈的拍打将持续两百英尺远,然后我会突然地被空气托起,那时虽然我的翅膀还在以可怕的力量劈砍着空气,可我的两脚却再也碰不到水了!接着再看我怎么做!看我是怎样舒展着我那雪白雅洁的长脖子直到它完全伸直为止!看我是怎么缩回我的双脚让它们笔直地向后伸出,一直伸到我的尾巴后面!听我升到上风处时开始发出的吹号声!看我的翅膀拍打得多么有力稳健!现在看我斜着身子盘旋过来,平伸着翅膀,准备向下滑翔!就在我再回到池塘的瞬间,看我是怎么把双脚伸到前面并用它们在水面降落,好像它们是一副滑水板似的!看完了所有这些以后,你们就能和我,还有你们的妈妈,一起作飞行训练了,直到你们学会飞翔为止。等明天我们再练一次,然后就不再飞回池塘了,而是大家一起南飞到蒙大拿去。你们准备好看我的飞翔表演了吗?” “准备好了!”除路易斯外的所有小天鹅都这么大叫。 “很好,我现在起飞了!”雄天鹅大叫。 在大家的注视下,他逆风游到池塘的尽头,转过身,试了试风向,上下摆动着他的长脖子,吹号般的叫着,猛冲了两百英尺,进到空中开始往上升。他的白色长脖子向前伸了出来。他的黑色大脚向后伸展着。他的翅膀拍打得极其有力。当他开始持续飞行的时候,翅膀的拍打速度慢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看。路易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不知道我是不是真能这样做?”他想,“假如我做不到的话!那时大家就都飞走了,我就会孤伶伶地留在这个荒凉的池塘,等冬天临近的时候,身边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姐姐,没有哥哥,在池塘结冰后也没有食物可吃了。我会饿死的。我怕。” 几分钟后,雄天鹅从空中滑翔下来,泊到了池塘里。他们都欢呼起来。“吭— 嗬,吭—嗬,哔哔,哔哔!”只除了路易斯。他只好用拍起翅膀把水溅到父亲脸上的方式来表示他的称赞。 “好了,”雄天鹅说,“你们已经看到这一切是怎么做的了。跟我来,我们一起试一次。你们要尽可能地伸展开,每个动作都按正确的规则去做,每分钟都要牢记你们是天鹅,是理所当然的杰出飞行家,我肯定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们都逆风游到池塘的尽头去了。他们上下摆动着他们的脖子。路易斯摆动得比别的天鹅们更有力。他们把脑袋转来转去地测试着风向。雄天鹅猛然间发出了起飞的信号。真是好大一阵骚动呀——那么多双翅膀都在拍打,那么多双脚都在划动,搅得池塘的水都泛起了泡沫。不久,奇迹中的奇迹出现了,空中飞起了七只天鹅— —两只纯白的,五只暗灰色的。起飞完成了,他们开始继续升高。 路易斯是第一只升到空中的小天鹅,他飞到了他的哥哥姐姐们的前面。在他的脚离开水面的刹那,他知道他可以飞翔了。这让他大大松了口气——也让他有了一种绝妙的感觉。 “好家伙!”他心里说,“我从不知道飞翔会这么有趣。真妙。真刺激。真好。我感到志得意满了,我并不觉得头晕。我能和其他的家庭成员一起到蒙大拿去了。虽然我可能有缺陷,但我至少还能飞。” 七只大鸟在天上飞了大约半小时,然后便回到了池塘,领队的还是雄天鹅。他们都喝了点水,以此来庆祝这次成功的飞翔。第二天他们起得很早。这是一个美丽的秋天早晨,雾气笼在池塘的上空,树木泛着缤纷的辉光。薄暮时分,当太阳低垂到天际的时候,天鹅们从池塘里起飞,开始了他们去蒙大拿的旅程。“往这边飞!” 雄天鹅大叫。他转向左边,笔直地朝南飞去。大家都吹号般地叫着,跟在他的后面。 当他们飞过萨姆所在的营地时,萨姆听到了他们,跑了出来。他站在那里看着,直到他们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远方为止。 “那是什么?”当萨姆回到门口时,他的父亲问。 “天鹅,”萨姆回答,“他们往南去了。” “我们最好也这么做,”比弗先生说,“我想矬子明天要来接我们走了。” 比弗先生在他的床上躺下来。“他们是什么品种的天鹅?”他问。 “号手天鹅。”萨姆说。 “真希奇,”比弗先生说,“我以为号手天鹅早都搬走了呢。我想他们一整年都该呆在红石湖才对,在那里他们是受保护的。” “他们多数都是如此,”萨姆回答,“但不全是这样。” 到睡觉的时候了。萨姆拿出他的日记本。他是这么写的: 今晚我听到了天鹅叫。他们都往南飞去了。在夜里飞翔的感觉一定很奇妙。我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再见到他们中的一个。一只鸟儿怎么知道如何从他所在的地方飞到他想去的地方呢?④ 注释 ①货车守车(caboose ):货车的最后一个车厢,里面有为车组人员而备的厨房和睡眠用的设备。 ②蒙大拿的原文是“montana ”,香蕉的原文是“banana”,这两个词的发音有些相似,所以小天鹅们才会听误会的。要不就是雄天鹅的舌头有问题J. ③志得意满:这个词的原文是“exalted ”,任溶溶把它翻译成“得意洋洋”,起初我也想采用这译法。但昨晚睡觉时,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忽然想起了这个单词,就觉得还是采用我现在的译法好一些,因为它似乎更符合雄天鹅在下面的解释,看起来也比较文雅,符合雄天鹅的说话习惯。然后,我才安然入梦了。1/12/01 ④这一章的最后一句和这段里的别的文字字型没什么不同,可是在任溶溶的译本里,它却被换成了黑体字。任溶溶在他的译本里经常乱加黑体字,擅自改动原文的段落编排,更有擅自删改的时候,我认为这是对作家的不尊重。谁也没权利擅自改动作家已经写成的作品,除非作家自己。当然,如果气不过,你可以自己新写一个。第七章 求学生涯 天鹅们到达他们在红石湖的冬居的几天后,路易斯有了一个主意。他觉得他既然不能使用他的嗓子,就该学会读和写。“如果我在某一个方面有缺陷,”他心想, “我就应当试着让自己在别的方面有所造就。我要学会读和写。然后我要在我的脖子上挂一块小石板,再带枝石笔。那样我就能和那些识字者交流了。” 路易斯喜欢交朋友,他在湖上已经有很多朋友了。这里是水鸟的天堂——有天鹅,野鹅,野鸭,还有一些其他的水禽。他们都住在这里,因为这是个安全的地方,更因为这里的水即使在最冷的冬天里也是温暖的。由于游泳本领高强,路易斯受到了大家的高度敬仰。他喜欢和其他的小天鹅们比赛,看谁能在水下游得最远,潜得最久。 当路易斯下定决心去学读和写以后,他决定去拜访萨姆·比弗并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大概,”路易斯想,“萨姆会让我和他一起上学,然后老师将教我怎么写字。”这个念头令他非常激动。他不知道一只小天鹅能不能被孩子们①的课堂所接收。他不知道学习阅读是不是件很难的事。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能否找到萨姆。 蒙大拿本来就是个很大的州,可他甚至说不准萨姆是否住在蒙大拿,但他希望他住在那里。 第二天一早,父母一没留神,路易斯就飞上了天。他朝东北方向飞去。当他来到黄石河②时,便沿河一路飞到了香草乡。他看到下面有个城镇,就降落到镇里的学校旁,等着男女学生放学。路易斯打量着每一个男孩,希望能从中看到萨姆。可萨姆却不在里面。 “错误的城镇,错误的学校,”路易斯想,“我要再试一次。”他起身飞到另一座城镇,停到镇里的学校旁,可那里的所有男孩女孩们早都放学回家了。 “我就在四周转转吧,”路易斯想。他不敢沿着主要街道走,因为他怕有人开枪打他。所以,他在空中盘旋着,低低地飞起来,仔细打量着他见到的每一个男孩。 大约十分钟后,他看到了一个低矮的小平房③,一个男孩子正在它的厨房门口劈柴火。这个男孩有一头黑发。路易斯滑翔下来。 “我太幸运了,”他想,“那正是萨姆。” 萨姆一看到这只天鹅,就放下了他的斧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路易斯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低下头去解萨姆的鞋带。 “你好!”萨姆用友好的口气说。 路易斯想试着说吭—嗬,可他的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认识你,”萨姆说,“你是那只从不说一句话,却喜欢拉我鞋带的天鹅。” 路易斯点点头。 “见到你很高兴,”萨姆说,“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路易斯只是直盯着前方。 “你饿了吗?”萨姆问。 路易斯摇摇头。 “渴了?” 路易斯又摇摇头。 “你想和我们一起,在这个农场过夜?”萨姆问。 路易斯点点头,蹦了一下。 “OK,”萨姆说,“我们有足够的卧室。只要得到我爸爸的允许就可以了。” 萨姆拾起了他的斧子,把一根木头放到砧板上,将其齐齐地从中间劈作两半。 他看着路易斯。 “你的嗓子出了毛病,对不对?”他问。 路易斯点点头,使劲地上下晃动着脖子。他知道萨姆是他的朋友,却不知道萨姆曾救过他妈妈的命。 几分钟后比弗先生骑着一匹牧牛马进了院子。他下了马,把他的马栓到一根木桩上。“你得到什么啦?”他问萨姆。 “这是一只小号手天鹅,”萨姆说,“他只有几个月大。你能让我留他在这里呆一会儿吗?” “嗯,”比弗先生说,“我想私养一只这种野禽是违法的。不过我可以打电话问问狩猎法执行官,看他怎么说。如果他说行,你就可以留着他了。”④ “告诉执法官这只天鹅有点儿毛病,”当他的父亲开始进屋时萨姆说。 “他怎么了?”他的父亲问。 “他有发声障碍,”萨姆说,“他的嗓子出了毛病。” “你在说什么呀?谁听说过一只天鹅会有发声障碍?” “哦,”萨姆说,“这是一只不能吹号的号手天鹅。他是有缺陷的。他不能发声。” 比弗先生看着他的儿子,似乎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他还是进了屋。几分钟后他出来了。“执法官说你可以收留这只小天鹅一段时间,如果你能帮他的话。但这只鸟儿或迟或早总要放回红石湖去,他是属于那里的。执法官说他可不会让随便什么人收养一只小天鹅的,但你却可以例外,因为你熟悉鸟类,他也信任你。这可是相当高的赞誉呀,儿子。“ 比弗先生显得很满意。萨姆看上去幸福极了。路易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大家都去牧场平房的厨房吃晚饭了。比弗先生允许路易斯站在萨姆的椅子旁边。他们喂他味美的玉米和燕麦。在萨姆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他想要路易斯和他一起睡在卧室里,可比弗先生却说不行。“他会把卧室弄乱的。他不是金丝雀;他的个头太大了。让这只鸟到谷仓去吧。他可以睡在一个空马厩里:那些马准不会介意的。” 第二天早晨,萨姆领着路易斯一起去学校。萨姆骑着他的小马,路易斯飞在旁边。到了学校,别的孩子们看到这只长脖子,亮眼睛,大脚板的大鸟后都感到很惊奇。萨姆把他向矮胖的一年级老师哈默博瑟姆太太作了介绍。萨姆解释说,路易斯不能用他的嗓子发声,所以他想学会读和写。 哈默博瑟姆太太盯着路易斯。然后她摇摇头。“不要鸟类!”她说,“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萨姆显得很失望。 “求你了,哈默博瑟姆太太,”他说,“请让他站到你的班里学习读写吧。” “为什么一只鸟儿还需要读写?”这个老师回答,“只有人类才需要相互沟通。” “这话不完全对,哈默博瑟姆太太,”萨姆说,“如果你能原谅我这么说的话。我观察过很多的鸟类和动物。所有的鸟儿和动物都相互交谈——为了能好好相处,他们真的必须如此。母亲必须要和她们的孩子交谈。雄性动物必须要和雌性动物交谈,特别是在每年的春天,他们在爱情之中的时候。” “在爱情之中?”听到这暗示后感到一惊的哈默博瑟姆太太说,“你对爱情都知道些什么?” 萨姆脸红了。 “他是种什么鸟?”她问。 “他是一只年轻的号手天鹅,”萨姆说,“现在他的颜色是暗灰的,可明年他就会变成你所见过的最美丽的鸟了——全身雪白,黑喙黑脚。他是去年春天在加拿大被孵出来的,眼下住在红石湖,可他不能像其他的天鹅那样说‘吭—嗬’,这使他陷入了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 “为什么?”这个老师问。 “因为就是如此,”萨姆说,“如果你想说‘吭—嗬’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的话,你就不感到担忧吗?” “我可不想说‘吭—嗬’,”这个老师回答,“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太蠢了,萨姆。是什么使你认为一只鸟也能学会读写?这绝不可能。“ “给他个机会吧!”萨姆恳求,“他非常守规矩,也很聪明,只是有特别严重的发声缺陷而已。”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萨姆回答。 “噢,”哈默博瑟姆太太说,“如果他进了我的班,就得有个名字。也许我们能问出他的名字来。”她看着这只鸟。“你的名字叫乔吗?” 路易斯摇摇头。 “乔纳森?” 路易斯摇摇头。 “唐纳德?” 路易斯又摇摇头。 “你叫路易斯?”哈默博瑟姆太太问。 路易斯使劲点点头蹦了一下,还拍了拍翅膀。 “真是见了恺撒大帝的鬼了!”老师惊叫,“看那双翅膀!好,他的名字叫路易斯——这是可以肯定的了。好吧,路易斯,你可以到我这个班来。就站到黑板旁边吧。你可不要把教室弄得乱七八糟!如果你有什么事想出去的话,要举起一只翅膀请假。” 路易斯点点头。一年级的小学生们都欢呼起来。他们喜欢这个新生的样子,急着想看看他能做什么。 “安静,孩子们!”哈默博瑟姆太太严厉地说,“我们下面从字母A 开始学。” 她拿起一枝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A”。“你来试试,路易斯!” 路易斯用嘴叼起一枝粉笔在老师写的那个字母下面写出了一个完美无暇的“A”。 “你看到了吗?”萨姆说,“他是一只不一般的鸟。” “噢,”哈默博瑟姆太太说,“A 很容易写。我要教他点更难的。”她在黑板上写出了“CAT ”这个单词。“让我们看你写cat ,路易斯!” 路易斯写出了“cat”。 “Cat 也太容易写了,”老师嘀咕,“Cat 这个单词容易写是因为它很短。谁能想出一个比cat 更长点的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