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5

他们把各种各样的植物小心翼翼地连根挖起来,带回了平底船,这时,赛勒斯?史密斯还在那里想心事。  通讯记者、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就这样不断地上岸,有时上慈悲河的右岸,有时上左岸。  慈悲河的左岸比较平坦,可是右岸的树木却更茂密。工程师看了一下他的袖珍指南针,河的方向从第一个拐弯起,显然是从西南到东北,大约三英里之内几乎是笔直的。然而在第一个拐弯以后,方向就可能改变了,慈悲河上游可能朝西北伸去,直到河流的发源地,富兰克林山的支脉。  途中有一次登岸,吉丁?史佩莱竟捉住了四只鹑鸡。这种鸟的嘴又薄又长,头颈细长,翅膀短小,尾巴几乎没有。赫伯特恰如其分地把它们叫做鹌鹑,他们决定饲养这些鹑鸡,作为他们未来家禽场上的第一批住客。  直到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开过枪,第一声枪响是在远西森林中发出的,他们发现了一只类似鱼狗的美丽飞鸟。  “我认识它!”潘克洛夫喊道,他的枪不由自主地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你认识什么?”通讯记者问道。  “我们第一次打猎的时候逃走的那只飞鸟,我们曾用它来给那一带的森林命名。”  “啄木鸟!”赫伯特喊道。  不错,这是一只啄木鸟,它的羽毛发着金属的光泽。一颗子弹把它打下来,托普把它衔到平底船去了,同时又打下了半打猩猩鹦鹉。它们的大小和鸽子差不多,羽毛掺杂着绿色,翅膀部分是深红的,冠毛镶着一道白边。这些鹦鹉是少年打下来的,他感到非常得意。猩猩鹦鹉比啄木鸟要好吃得多,因为啄木鸟的肉太粗了。可是要让潘克洛夫承认他所打到的不是最好吃的飞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上十点钟,平底船来到了离慈悲河口将近五英里的第二个拐角。他们就在这里停下来,在美丽的树荫下吃早饭。这里河流的宽度还有六十到七十英尺,河床的深度则在五六英尺左右。工程师发现支流愈来愈多了,可是这些支流不能通航,因为它们不过是一些小溪。周围的森林(包括啄木鸟林和远西森林在内)一眼望不到边。无论是在森林的深处,还是在慈悲河岸的大树底下,都没有人迹。探险的人们找不到丝毫可疑的迹象。看得出来,这些树木根本没有被砍柴斧碰过。丫杈横生的灌木和深草丛中大树间的爬藤也不曾被开路的人用刀砍过。假如遇难的人确是上过荒岛的话,他们决不会已经离岸了,然而丛林里却没法找到这些在假定的遇难中脱险的人。  因此工程师急于要到林肯岛的西海岸去,据他估计,这段距离至少还有五英里。  他们继续航行,慈悲河现在好象不是朝着海岸流,而是往富兰克林山流去。他们决定只要河水还能叫船浮得起来,就照常用平底船向前进。这样既省力,又不浪费时间,要不然,他们就必须用斧头在密林中开路。可是潮水不久就失去了作用,不知是因为退潮(现在已经到退潮的时候了),还是离开慈悲河口太远,总之,觉察不到海潮是在往前流动了,于是他们只好利用双桨,赫伯特和纳布每人拿了一支,潘克洛夫摇起橹来继续逆流前进。树木愈来愈稀疏,树木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经常有些大树孤零零地耸立着。可是它们彼此距离愈远,长得也就愈加美丽,这是因为树木之间空气流通的缘故。  这一带的植物是多么茂盛美丽啊!植物学家看了这些花草树木,一定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林肯岛的纬度来的。  “有加利树!”赫伯特喊道。  不错,正是这种美丽的树木,这是一种亚热带的大树,和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两处都和林肯岛在同一纬度)的有加利树属于一类,这些树木有的高达二百英尺,树干下部周围有二十英尺,凹凸不平的树皮有五英寸厚,里面含有芳香的红色树脂。这种高大的桃金娘科树木真是新奇少有,它们的叶子是垂直的而不是水平的,也就是说,向上长着的是叶边,而不是叶面,因此,阳光很容易透过树木射下来。  有加利树底下是一片绿茵,一群小鸟从灌木丛中逃出来,它们在阳光里振翼飞翔,象长了翅膀的红宝石。  “好象是一种乔木!”纳布喊道:“可是它有用吗?”  “嘿!”潘克洛夫答道。“这些大树就好象大胖子似的,中看不中用。”  “我认为你错了,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说,“有加利树是制造家具的上等木料。”  “我还要补充一句,”赫伯特说,“有加利树的这一科包括很多有用的种类,其中番石榴的果实可以制造果子酱;丁香树出产香料;安石榴树结安石榴;桃金娘丁香树的果实可以酿造美酒;乌葛杨梅树含有很浓的酒精成分;石竹科的杨梅树皮可以制成珍贵的肉桂;尤琴椒树可以制造牙买加辣椒;普通杨梅的嫩芽和果子里有时可以提取胡椒。有加利树可以提供一种香料,几内亚有加利树的树液经过发酵可以制成啤酒。一句话,澳大利亚所有的橡皮树和铁皮树都属于这种桃金娘科,它包括四十六属和一千三百种。”  少年滔滔不绝地往下说,他兴致勃勃地把他在植物学上的一点常识全谈了出来。赛勒斯?史密斯一面听,一面微笑着,而潘克洛夫别有一种骄傲的心情。  “很好!赫伯特,”潘克洛夫说,“可是我敢打赌,这些大树决不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有用的品种!”  “不错,潘克洛夫。”  “这就证实我刚才的话不错了,”水手接着说,“这些大树皮有什么用处!”  “那你就错了,潘克洛夫,”工程师说,“我们头上这些高大的有加利树是有些用处的。”  “有什么用处?”  “保持当地的环境卫生。你知道澳洲和新西兰的居民把它们叫做什么吗?”  “不知道,史密斯先生。”  “把它们叫做‘寒热病树’。”  “是因为它们散布寒热病吗,”  “不,因为它们防止寒热病!”  “好,我要记下来。”通讯记者说。  “记下来吧!亲爱的史佩莱。有加利树可以驱除瘴气已经得到证实了。在中欧和北非,有许多国家的土壤对健康是非常有害的,这种自然的解毒药已经在那里试验过了,当地居民的卫生条件逐渐得到了改善。现在凡是有桃金娘科森林的地区,都没有疟疾了。这是已经得到证明的事实,因此这样的环境对我们这伙林肯岛上的居民是非常有利的。”  “啊!这个岛真不错!这个岛真太好了!”潘克洛夫喊道。“我说,这儿什么都有,只差……”  “会有的,潘克洛夫,会找到的,”工程师回答说:“可是现在我们要继续航行,河流允许我们航到哪里,我们就航到哪里!”  他们又继续前进了两个钟头,这一带长满了有加利树,荒岛的这部分森林里,主要是这种树。慈悲河弯弯曲曲地向前伸去,夹岸是高耸的绿色陡坡,河岸两边,都是望不到边的有加利树。河床里不时发现很长的水草,甚至还有一些突出的岩石,给航行增加很大的困难。划桨受到了阻碍,于是潘克洛夫只好用一支长竿来撑船。他们发觉河水愈来愈浅,平底船很快就要不好走了。太阳已经向水平线沉下去,满地都是长长的树影。赛勒斯?史密斯知道要想一下子就到达荒岛的西岸是不可能的了,即使要继续航行,河水又太浅,于是决定就地宿营。他估计他们离海滨还有五六英里,要在黑夜穿过陌生的丛林走完这一段距离,显然是太远了。  平底船穿过森林向前行驶,现在森林又渐渐地密起来,而且看来这里“人烟”似乎比较稠密,假如水手没有看错的话,他好象看见树上有许多猴子在跳跃。有两三只猴子甚至来到平底船的近旁,瞪着眼瞧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仿佛是初次看到人类,还不懂得害怕似的。要想一枪打中一只这样的猴子是非常容易的。潘克洛夫很想试一试,可是史密斯却不赞成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这样做比较谨慎,因为这种猴子(其实是人猿)看起来非常灵活有力,无缘无故地侵犯它们大可不必,况且它们很可能会不顾火器的威力,向探险家进攻。不错,水手是纯粹从食物观点来看这群猴子的,他知道这种草食动物是极佳的野味,可是既然他们的口粮还很充裕,那么浪费火药就未免有些可惜了。  到四点钟的时候,由于水生植物和岩石阻塞了河道,在慈悲河上航行更加困难了。两岸愈来愈高,他们已经接近富兰克林山的支脉,离慈悲河的源头不会太远了,因为它就是由南面山坡的涧水汇合而成的。  “一刻钟以内,”水手说,“我们就非停船不可了,史密斯先生。”  “很好,就停吧,潘克洛夫,我们要扎一个野营。”  “我们离‘花岗石宫’有多远了?”赫伯特问道。  “把河道的弯曲也计算在内的话,”工程师说,“我们来到了西北方七英里左右的地方。”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通讯记者问道。  “是的,只要能往前走,我们还要往前走,”赛勒斯?史密斯回答。“明儿天一亮就离开平底船,我希望在两个钟头之内能够到达海滨,那样我们就可以有一整天的工夫巡视海岸了。”  “那么就往前走!”潘克洛夫道。  可是平底船马上触到了石头的河底,现在河宽至多不过二十英尺。两岸的树木在河上搭成一个凉棚,使周围的环境半明半暗。他们还听见奔腾澎湃的瀑布声,几百英尺的上游显然有一道天然的障碍。  河身突然拐了一个弯以后,他们透过树木的间隙看见一个瀑布。平底船又碰到河底了,几分钟以后,它在右侧的一棵大树下靠了岸。  快五点钟了。浓密的枝叶间闪耀着落日的余辉,它照在这个小小的瀑布上,使溅起的水珠形成了一道七彩长虹。再往前,慈悲河就在远处的灌木丛中消失了,那里隐蔽着它的源泉。在这以下有无数支流向它汇合拢来,使它成为一条正规的河流,可是在这儿它只是一脉清澈的浅溪。  周围景色优美,大家都同意在这里露宿。他们跳下船来,立刻在一丛小树下升起一堆篝火,假如必要的话,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还可以在附近的大树杈枝上过夜。  大家都饿了,他们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晚饭,然后只等睡觉。可是,在入夜的时候,他们听到一种可疑的咆哮声。为了保障这群人平安地睡觉,他们燃起了一堆旺盛的烈火,火堆僻僻啪啪地响着。纳布和潘克洛夫轮流守夜,不断地大量加添燃料。他们在黑暗中仿佛看见从灌木丛中出来一些野兽围绕着帐篷偷偷地走来走去。可是这一夜毕竟安然度过了。第二天,10月31日,他们早上五点钟就都起来了,准备重新上路。  第四章清晨六点钟,大家匆匆地吃完早饭,找一条捷径向荒岛的西岸出发了。多长的时间才能走到呢?赛勒斯?史密斯曾说过,需要两个钟头,可是这当然要看他们遇到的障碍性质如何。远西森林长满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各种灌木丛。他们可能要在荒草、灌木和爬藤之间开辟道路,因此手里拿着斧头。枪枝也准备好了,这是因为夜间听到野兽咆哮的缘故。  露宿的确实地点可以由富兰克林山的方位来决定,火山就在北而下到三英里的地方,他们只要笔直向西南走去就可以到达西岸了。他们把平底船小心地拴好,然后出发。潘克洛夫和纳布至少给小队准备了两三天的食粮。这样就不一定需要打猎了。工程师劝大家不要随便开枪,免得岸边知道这儿有人。他们第一次动用斧头的时候是在瀑布以上不远的一片乳香树丛里;赛勒斯?史密斯拿着指南针在前面引路。  附近森林里的树木大都在湖边和眺望岗上见到过。其中有喜马拉雅杉、洋松、柽柳、橡皮树、有加利树、木槿、杉树和其他树木,都是普通的大小,因为树木太密,妨碍了它们的生长,居民们需要一边开路一边走,因此不能走得很快。按照工程师的计划,打算在这里开一条路和红河的道路连接上。  出发以来,居民们已经从荒岛的高山斜坡地带来到了干燥的土地上。这里植物茂盛,说明它不是吸收了地下沼泽的水分,就是受过某些小河的灌溉。可是赛勒斯?史密斯记得在到火山口去的时候,除了红河和慈悲河以外布里奇曼(PercyWillamsBridgman,1882—1961)美国,没有见过其他的水源。  在第一段行程中,他们遇到无数的猴子,这些猴子在看到它们从未见过的人类以后,都感到非常惊讶。吉丁?史佩莱打趣他说,也许这些活泼愉快的四足动物会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退化了的弟兄呢。  的确,这些徒步旅行的人每走一步都要受到灌木的阻碍,被爬藤勾住衣服,被树干拦住道路,而那些灵巧的动物,却能在树枝之间纵跳自如,通行无阻,和它们比较起来,人类显然逊色多了。幸亏这些猴子没有表示任何敌意。  他们还看见一些西瑞、刺鼠、袋鼠和其他的啮齿动物,潘克洛夫很想开枪打它们。  “你们现在跳吧,玩吧,”他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收拾你们!”  九点半的时候,突然有一条三四十英尺宽的不知名的河流拦住了前进的道路。湍急的河水冲击着河中央的岩石,溅起一片白沫。河水很深,也很清澈,但是完全不能通航。  “我们无路可走了!”纳布喊道。  “不,”赫伯特说,“这条小河算不了什么,我们可以很容易游过去。”  “那何必呢?”史密斯答道。“这条河显然是通向大海的。我们还是留在这边,沿着河岸走,要是不能马上到达海滨那才怪呢。前进!”  “等一会儿,”通讯记者说。“给这条河起个什么名字呢,朋友们?别在我们的地图上留下空白。”  “好!”潘克洛夫说。  “给它起个名字吧,孩子。”工程师对少年说。  “等我们到达河口以后再起不好吗?”赫伯特回答说。  “很好,”赛勒斯?史密斯说。“我们不要停顿,尽快地沿河前进吧。”  “再等一会儿!”潘克洛夫说。  “什么事?”通讯记者间道。  “虽然不许打猎,我想捕鱼总可以吧?”水手说。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工程师答道。  “哎!只要五分钟!”潘克洛夫接着说,“为了我们的早餐着想,我只要五分钟!”  于是潘克洛夫趴在岸上,把胳膊伸到水里去,马上就从岩石缝里抓起好几打活琵琶虾来。  “好!”纳布一面前去帮助水手,一面说。  “我说,岛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烟草!”潘克洛夫叹了口气,喃喃地说。  捕鱼的时间还不到五分钟,因为满河都是琵琶虾。他们装满了一袋湛蓝色的带壳动物。然后又继续上路了。  他们在河岸上比在森林里走得更快、更容易。他们不时发现一种动物的足迹,这是一种巨大的野兽,大概是到河边来喝水的,可是实际上却一只也看不见,显然,那只西瑞不是在这一带林中被枪弹——潘克洛夫曾被它崩掉一颗牙——打中的。  同时,史密斯从这股急流看出,他和他的伙伴们离西岸比自己原先想象的要远得多。的确,假如河口离开这儿只有几英里的话,上涨的潮水这时候一定要把河水顶回来了。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河水还是自由自在地流着,工程师感到非常奇怪,他不时拿出指南针来,看看是不是河流拐了几个弯又把他们带回远西森林去了。  河面终于宽起来,河水也不那么湍急了。右岸的树木和左岸同样稠密,要想透过树林看见什么东西简直不可能,可是这一片森林里目前显然没有人,因为托普没有叫,——要是附近有陌生人的话,这只机警的狗决不会没有一点表示的。  十点半的时候,赛勒斯?史密斯突然听见赫伯特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停下来喊道:“海!”  几分钟以后,荒岛西海岸的全景就呈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可是这和他们无意中着陆的东海岸显得多么不同啊!这里没有花岗石的峭壁,没有岩石,甚至连沙滩也没有。森林一直伸展到海边,高大的树木俯身在海面上,激起的浪花飞溅着枝叶。一般的海岸不是一片广阔的沙滩,就是成堆的乱石,可是这里的海岸却和别处不同,它是一道边缘,上面生长着美丽无比的树木。海岸比水平面稍微高一些,这片肥沃的土壤下有着花岗石的基层,风雅宜人的森林生长在上面,和生长在荒岛内陆上的一样牢固。  他们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港岸上,这个海港只能勉强容纳两三艘渔船。它是一条通向新河的海峡,这条新河不同于一般的是:它的河水不是缓缓地流向大海,而是从一个高达四十多英尺的地方倾泻下去的,这就是他们在河的上游感觉不到涨潮的原因。的确,即使太平洋的潮水达到了最高潮,也决不可能升得跟这个河面一样高,而且无疑的,即使再过几百万年,潮水也没法把花岗石侵蚀成一个真正和海水相接的河口。  大家同意把这条河命名为瀑布河,迎面往北,森林的边缘连续约有二英里长,然后树木稀疏了,再往外去,风景如画的山岗从北到南几乎形成一条直线,相反的,在瀑布河和爬虫角之间的海岸上则全是森林,美丽的树木,有的笔直冲天,有的弯腰拂水,汹涌的海浪冲刷着它们的根部。现在,他们就要在这片海滨,也就是在整个的盘蛇半岛上进行搜索了,因为这部分海岸正是遇难者天然的栖身之地,其他空旷而荒芜的海岸是不能供他们居住的,这一天天朗气清,纳布和潘克洛夫在一块山石上准备着早饭,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周围没有一只船,视线之内什么也没有。可是在没有搜查到盘蛇半岛的海岸尽头以前,工程师是不肯罢休的。  早饭很快就吃完了,十一点半的时候工程师下令动身。为了能继续循着海岸前进,他们没有到峭壁和沙滩上去,只在大树的浓荫下穿行。  从瀑布河到爬虫角大约有十二英里。假如有一条平坦的道路,只要四个钟头就可以走到了,他们也不必匆忙,可是现在却需要双倍的时间,因为要绕着大树走,遇见灌木还要砍伐,有了爬藤必须斩断,每走一步都受到阻碍,这些困难大大地延长了行程。  这里丝毫看不出最近有船遇险的迹象。吉丁?史佩莱说得对,遗留下来的东西可能被海水冲走了,因此他们不能因为找不到踪迹,就认为根本没有船只在海滨遇险。  通讯记者的论点是正确的,况且枪弹的事情也证明了过去三个月内一定有人在林肯岛上开过枪。  已经五点钟了,他们离开盘蛇半岛的尽头还有二英里。事实很清楚,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到达爬虫角以后,想在天黑以前赶回他们在慈悲河发源处的营地是来不及了,因此必须在海角上过夜。好在他们并不缺少粮食,岸上虽然没有走兽,却有大量的飞禽——啄木鸟、锦鸡、角雉、松鸡、猩猩鹦鹉、鹦鹉、红鹦鹉、野鸡、鸽子,以及许许多多其他鸟类。每一棵树上都有鸟窝,每一个鸟窝里都住着飞鸟。  将近七点钟的时候,探险家们拖着疲倦的脚步到达了爬虫角。这里是海边森林的尽头,海岸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散布着岩石、暗礁和泥沙。这里很可能找到一些东西,可是夜幕已经低垂,进一步的搜索只好等到明天了。  潘克洛夫和赫伯特急忙寻找适合露宿的地方。少年在远西森林的尽头发现了几丛密集在一起的竹子。  “好呵,”他说,“这个发现很有价值。”  “有什么价值?”潘克洛夫问道。  “当然,”赫伯特回答说。“我可以告诉你,潘克洛夫,把竹子削成柔软的竹蔑可以用来编篮子;把竹皮捣成糊浆可以制造中国纸;根据竹竿的粗细,可以把它们做成竹竿和竹管,用来输水;极大的竹子是上等的建筑材料,因为它们既轻便又结实,而且不怕虫蛀。还有,齐竹节锯成一段一段的,一头带节,可以当杯子用,这种杯子在中国非常流行,不过,你对这个是不会发生兴趣的。可是……”  “可是什么?”  “假如你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印度人把竹子当芦笋吃。”  “三十英尺高的芦笋!”水手叫道。“好吃吗?”  “好吃极了,”赫伯特回答说。“可是吃的并不是三十英尺高的竹竿,而是嫩芽。”  “好极了,孩子,好极了!”潘克洛夫答道。  “我再补充一句,把嫩茎剥去皮泡在醋里就成了上等的调味品。”  “愈说愈好了,赫伯特!”  “最后,竹子里还有一种香甜的汁水,可以用来制造一种非常可口的饮料。‘”完了吗?“水手问道。  “完了!”  “能够拿来当烟抽吗?”  “不能,可怜的潘克洛夫。”  赫伯特和水手很快就找到可以过夜的地方了。岩石上有许多洞穴,这多半是被西南风激起的海浪冲击成的,在这些洞穴里栖身,就可以避免夜晚的凉风。可是他们正打算走进一个洞去,突然听见一声吼叫。  “往后退!”潘克洛夫喊道。“我们的枪里装的都是小粒子弹,这只野兽能叫得这么响,看样子它是决不在乎的!”于是水手抓住赫伯特的肩膀,把他拉到一块岩石后面,正在这时候,一只彩色斑斓的野兽在洞口出现了。  这是一只美洲豹,大小至少和亚洲种差不多,也就是说,整个身子有五英尺长。它那金黄色的毛片上有着黛眉似的条纹和整齐的卵形黑点,和雪白的胸膛形成鲜明的对比。赫伯特知道它是老虎的劲敌,和大豺狼的劲敌花豹一样,都是可怕的猛兽!  它往前迈了一步,目光炯炯地望着周围,毛发倒竖起来,好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闻到人味了。  这时候通讯记者从一块石头后面跑了出来,赫伯特以为他没有看见野兽,正打算冲过去拦他,吉丁?史佩莱对他做了一个手势,教他不要动。他已经有遇见老虎的经验了,他走到离野兽只有十英尺的地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把枪抵在肩窝上,使全身肌肉完全保持不动。野兽正打算纵身跳过来,就在这时候,一枪打在豹的两眼之间,它就倒毙在地上了。  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向它跑去。纳布和史密斯也跑过来,他们注视了一会倒在地上的野兽,不禁想到,用那美丽的兽皮把“花岗石宫”的大厅装饰起来真是太美了。  “啊,史佩莱先生,我真是既羡慕你又妒忌你!”赫伯特不禁热烈地喊道。  “好,孩子,”通讯记者答道,“你也能做到的。”  “我!这么沉着!……”  “赫伯特,你只当它是一只野兔子,就能非常沉着地开枪打它了。”  “对啊,”潘克洛夫答道,“它并不比兔子狡猾!”  “现在,”吉丁?史佩莱说,“它已经把窝让出来了,朋友们,我们干吗还不进去过夜呢?”  “也许还有别的野兽会来。”潘克洛夫说。  “在洞口燃起一堆火,”通讯记者说,“野兽就不敢进门了。”  “那么,到豹窝里去吧!”水手拖着野兽说。  于是,纳布留下来剥豹皮,他的同伴们到森林里捡了许多干柴来堆在洞口。  赛勒斯?史密斯看见那丛竹子以后,就砍下一些来,和木柴放在一堆。  做完这些事,他们就钻进洞去了,洞里到处都是白骨,他们准备好枪枝,以防突然遇到袭击;吃过晚饭,在临睡以前,他们把洞口的篝火点了起来。一阵阵的爆炸声(说得更确切些,是一连串的爆炸声)打破了周围的沉寂!这是竹子的声音,当火焰烧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象炮仗似的爆炸起来。任何胆大的野兽听了这一片响声也要胆寒的。  这种产生巨响的爆炸法不是工程师发明的,据马可孛罗说,好几世纪以来,中亚细亚的鞑靼人都是用这种方法来驱散到他们的帐篷附近来的野兽。  第五章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在美洲豹礼让给他们的山洞里,象土拨鼠似的睡了一夜。  日出的时候,他们都来到了海角尽头的海岸上,仔细观察着海面;这里能看到周围三分之二的水平线。工程师最后一次断定了海上既没有一只航行的船,也没有一只难船的残骸,甚至用望远镜也看不见任何可疑的东西。  岸上也是这样,至少在形成海角南边三英里长的一条直线上什么也没有,因为海岸的其他部分被隆起的高地遮住了,而且即使在盘蛇半岛的尽头,也看不见爪角。  荒岛的南岸还没有视察过。他们要不要马上就出发,是不是到那里去花上11月2日整天的时间呢?  这一点他们最初并没有计划在内。当他们在慈悲河发源的地方弃舟登岸的时候,只是决定在西岸观察一下,然后到船上来,从慈悲河回“花岗石宫”去。当时史密斯认为西岸是能住人的,不论是遇难的船,还是在正常航行中的船只都可能在这里停泊。可是他现在发现这里并没有适合抛锚的地方,因此他打算到南边去,在那里也许可以找到他们在西边所没有发现的东西。  吉丁?史佩莱建议继续探索,以便完全解决这个假定的遇险问题,他问爪角离半岛尽头大概有多远。  “假如把海岸的曲折计算在内的话,”工程师答道,“大概有三十英里。”  “三十英里!”史佩莱说。“这可得走一些天呢。不过,我想我们可以从南部海滨回‘花岗石宫’去。”  “可是,”赫伯特说,“从爪角到‘花岗石宫’至少还有十英里。”  “一共算它四十英里吧,”通讯记者说,“别害怕。我们对于陌生的海岸总得视察一下,这样以后就不需要重新探索了。”  “很好,”潘克洛夫说。“可是平底船呢?”  “船已经留在慈悲河的发源地一天了,”吉丁?史佩莱答道,“留两天也不要紧!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理由认为岛上有贼!”  “可是,”水手说,“我一想起海龟的事情来,就没法相信这一点了。”  “海龟!海龟!”通讯记者说。“你还不相信是海水把它翻过来的吗?”  “谁知道呢。”工程师喃喃地说。  “可是……”纳布说。  纳布显然有话要说,然而他张开了嘴,却没有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纳布。”工程师问道。  “假如我们沿着海岸回爪角去,”纳布回答说。“绕过爪角,我们的去路就要被拦住……”  “被慈悲河拦住了!当然罗,”赫伯特接着说,“我们既没有桥又没有船可以渡河。”  “可是,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补充道,“只要有几根树干,我们就可以毫不困难地渡过河去的。”  “不要紧,”史佩莱说,“假如我们打算找一条近路到远西森林去的话,我们就有必要搭一座桥!”  “一座桥!”潘克洛夫喊道。“对啦,史密斯先生不是最好的工程师吗?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给我们搭桥的。至于大家在今天晚上要到慈悲河的对岸去,这个我可以负责,保证让你们身上一滴水也不沾。我们还有一天的粮食,而且我们还可以打到大量的野味。走吧!”  通讯记者的建议在水手的热烈支持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事实上人人都希望解决疑团,从爪角回去就可以完成探险任务。可是现在连一个钟头也不容浪费了,因为四十英里是一段漫长的路程,他们不到天黑休想回到“花岗石宫”。  早上六点钟,小队出发了。为了谨慎起见,枪里都装上了子弹,托普被派在森林的边缘搜索,大家跟在它后面前进。  半岛的尾端形成一个海角,从海角的尽头算起,海岸的周围长达五英里。这一段海岸很快就搜查完毕了,甚至经过最仔细的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过去或现在有人登陆的痕迹:没有残存的东西,没有扎营的迹象,没有燃烧的灰烬,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居民们到达了海角,弧形地带就到这里为止,以后就拐向东北,形成华盛顿湾。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的南部海滨,它的尽头就是二十五英里以外的爪角。透过清晨的薄雾,可以隐约看见爪角的轮廓。由于人们的错觉,它好象是悬挂在陆地和海洋之间的。  从他们所站的地方到对面的巨大港湾之间,海岸一共可以分成三个部分,眼前一带地势平坦,背景是一片森林;往前看,海岸比较曲折,许多尖角突出在海面上;最后直到爪角是一片黑色的岩石,它们堆成一片零乱的图案。  这就是荒岛上这一部分的形势,他们停留了片刻,大概地看了一下。  “假如有船到这儿来,”潘克洛夫说,“那它非沉不可。到处是沙洲和暗礁!这个地方太险了!”  “要是船沉了,总会遗留下一些东西的。”通讯记者说。  “石头上也许会有木片,可是沙滩上却不会有。”水手说。  “为什么?”  “因为沙滩比石头还要危险,不管什么东西掉在上面,都会陷下去的。上百吨的大船只要几天,就会连船身都不见了!”  “那么,潘克洛夫,”工程师问道,“假如有船在这儿遇了险,现在找不着它的遗迹,不是就没有什么奇怪了吗!”  “不错,史密斯先生,加上时间和风暴的原因,这是不足为奇的。可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之下,居然没有一点桅杆和圆木被抛到波浪达不到的海岸上来,这还是本能想象的。”  “那么,我们继续寻找吧。”赛勒斯?史密斯说。  他们走了二十英里的路程,到达了华盛顿湾的另一边,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于是他们停下来吃饭。  海岸从这里开始曲折起来,布满了岩石和沙洲。波涛久久地冲击着海湾中的岩石,形成一道水花四溅的边缘。从这个海角直到爪角,森林和礁石之间的海岸非常狭窄。  由于海滩上有许多岩石,现在走路更加困难了。愈往前,花岗石的峭壁愈高,只看得见它的顶端有绿色的树梢。  休息了半个钟头之后,他们又继续赶路了,岩石之间到处都要检查一番。潘克洛夫和纳布只要发现一样东西,甚至在海浪里也要冲过去看一看。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迷惑了他们。有一点他们倒是肯定了,就是附近盛产可以食用的蛤蜊,可是现在慈悲河两岸之间来往还很不方便,运输困难,这个发现对他们并没有多大价值。  在海岸上,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可以帮助他们解释明白这个假定的遇险。虽然任何一件值得注意的东西(例如难船的残骸)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任何一根桅杆和圆木都和二十英里以外的那只箱子一样,可能被冲上岸来,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将近三点钟的时候,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来到了一条畅流的小溪边。小溪形成一个天然的港口,这个港口在海里是看不见的,只有通过一条狭长的海峡,才能进来。  在小溪的背后,剧烈的地震把岩石的边地分裂开来了,从一个破口往上去,可以经过一个角度很小的斜坡来到一块高地上,这块高地离爪角至少十英里,因此,它和眺望岗的直线距离也就是四英里。吉丁?史佩莱向伙伴们建议在这儿休息一下。大家马上同意了,因为经过一番跋涉以后,他们都觉得很饿,虽然还不到平时吃饭的时候,可是谁也不反对吃一点儿野味来充饥。这一顿饭可以使他们一直维持到吃晚饭的时候,而晚饭他们是打算回到“花岗石宫”以后再吃的。几分钟以后,大家坐在一丛美丽的海松下面,纳布从口袋里拿出食品,他们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  这个地方高出海面五六十英尺。周围的视野很广,可是在海角以外,只能看到联合湾。由于隆起的地面和森林形成一道屏障,遮住了北边的地平线,因此在这里就看不见,也不可能看见小岛和眺望岗了。  不用说,虽然他们可以看到很大的一片海洋,虽然工程师用望远镜扫视了水平线,结果还是找不到船只的踪迹。  自然,海岸上从水边到峭壁都同样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了,即使用仪器也检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好吧,”吉丁?史佩莱说,“看样子我们可以放心了,大概不会有人来和我们争夺林肯岛了!”  “可是那颗枪弹,”赫伯特大声说,“那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吧!”  “该死,不是的!”潘克洛夫喊道,他又想起他的缺牙来。  “那么该怎么下结论呢?”通讯记者问道。  “那就是,”工程师回答说,“三个月以前,或者更早一些,不管有意无意,是有一只船上这儿来过的!”  “什么!赛勒斯,那么你认为它是一点痕迹也不留地陷到沙滩里去了吗?”通讯记者叫道。  “不,亲爱的史佩莱!你想,我们既然可以肯定有人到岛上来过,同样也可以肯定他现在已经离开这儿了。”  “那么,假如我没有误会的话,史密斯先生,”赫伯特说,“你是说船又走了吗?”  “当然。”  “我们错过了一个回国的机会了吗?”纳布问道。  “恐怕是的。”  “很好,既然已经失去了机会,我们就继续赶路吧;这也没有法子。”潘克洛夫说,他不禁怀念起“花岗石宫”这个老家来。  他们正打算起身,突然听见托普大叫,它从森林里跑出来,嘴里衔着一块满是泥污的破布。  纳布一把抢过来。这是一块很结实的布!  托普还在叫,它来回乱跑,好象要喊它的主人跟它到森林里去似的。  “现在可以猜破枪弹的哑谜了!”潘克洛夫大声说。  “这儿有遇险的人!”赫伯特说。  “也许受了伤!”纳布说。  “也许死了!”通讯记者作了补充。  他们都在森林边缘的大松树底下跟着狗跑。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都准备好了火器,以防万一。  他们在森林里走了一程,还是没有发现有人从这里经过的痕迹,不禁有些失望。灌木和爬藤都没有遭到损坏,他们甚至象在密林里一样,需要用斧头去砍它们。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有人走过,可是托普还是来回乱跑,看起来这只狗不象是在随意找什么,而象一个有头脑的人在追索一件心事。  七八分钟以后,托普在许多株大树之间的空地上停住了,他们看看周围,可是灌木丛下和大树之间都没有什么。  “怎么了,托普?”赛勒斯?史密斯说。  托普叫得更响了,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跳跃着。突然潘克洛夫喊道:“啊,好!太好了!”  “什么?”史佩莱问道。  “我们到海里和陆地上去找遇难的船!”  “怎么?”  “怎么,现在却在空中找到了!”  水手指着勾在一棵松树顶上的一大块白布,托普衔给他们的就是上面掉下来的一小片。  “这也不是破船呀!”吉丁?史佩莱大声说。  “对不起!”潘克洛夫答道。  “怎么?是……?”  “这就是我们的飞船,我们的气球遗留下来的全部东西,全在上头呢,在那棵树顶上!”  潘克洛夫没有错,他高兴得大叫起来:“这些布很好!这些布够我们用好几年呢。我们可以用它做手帕和衬衫!哈哈,史佩莱先生,这个荒岛的树上能结衬衫,你说怎么样?”  气球在最后一次的空中飞行以后,居然落在岛上,使他们失而复得,这对林肯岛上的这群居民来说,不管他们是打算就这样把它留起来,还是用它回到故土,或者是打算很好地去了布上的漆,利用这几百码上等棉布,都是一件莫大的喜享。因此人人都和潘克洛夫一样高兴。  现在,首先必须把这个残缺不全的气球从树上取下来,好好地保存着,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纳布、赫伯特和水手爬到树上去,想办法去解这个瘪了气的气球。  他们工作了两个钟头以后,不但把带有活门、弹簧和黄铜零件的气囊拿到地上来,而且网子(也就是大量绳索)、套环和吊绳也都取下来了。气囊除了一小部分——只是下部扯坏了——以外,其他完好无缺。  这真是喜从天降。  “一样的,史密斯先生,”水手说,“即使我们决定离开这个岛,我们也不会乘气球,是不是?这种飞船不会听我们摆布,爱上哪儿就上哪儿去的,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有相当的经验了!你瞧,我们可以造一只二十来吨重的船,用那些布做一面主帆,一面前帆和一面三角帆。剩下来的布就用它做衣服穿。”  “再说吧,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说,“再说吧。”  “在没处理以前,一定要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纳布说。  当然,目前他们是没法把这些布和绳索搬回“花岗石宫”去的,因为分量相当重,需要找一辆适当的车子才能搬运,在搬运以前,不能把这些宝贝留在露天的地方,听凭雨打风吹。在共同努力之下,他们把它一直拖到岸边,那里有一个石头洞,根据它的位置,这里是不会有风雨侵入的。  “我们需要过一个柜子,现在有了,”潘克洛夫说,“可是我们没法上锁;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把洞口堵起来吧。我倒不是怕两条腿的贼来偷,我担心的是那些四只脚的野兽!”  六点钟的时候,一切都收拾停当了,他们给小溪起了一个恰当的名字叫气球港,然后就沿着爪角继续前进了。潘克洛夫和工程师讨论了许多计划,他们一致主张不要耽搁,尽快地去实现这些计划,首先必须在慈悲河上架一座桥,以便和荒岛的南部联络,然后拉着大车来,把气球运回去,单靠平底船是没法把它装回去的;再下一步他们就可以造一只带甲板的船,潘克洛夫打算造一艘单桅快船,他们可以用来环航全岛,以及做其他用途。  这时候黑夜降临了,当他们走到发现宝箱的遗物角时,天色已经昏黑。在这里,和在别处一样,还是找不到一点难船的痕迹,再一次证实了史密斯以前所下的结论。  遗物角离“花岗石宫”还有四英里,他们沿着海岸来到慈悲河口,抵达慈悲河第一个拐角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这里的河面有八十英尺宽,要想渡河是很困难的,可是潘克洛夫事先已经提出保证要克服这个困难,因此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想办法。这一行人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而且在取下气球时又费尽了手脚。他们恨不得马上就回到“花岗石官”里去,饱餐一顿,然后睡觉,假如河上有桥的话,只要一刻钟,他们就可以到家了。  夜色非常黑暗。潘克洛夫打算实践自己的诺言,制造一个木筏以便渡过慈悲河。他和纳布各自拿着利斧,在河边选了两棵树,齐根砍伐起来。  赛勒斯?史密斯和史佩莱坐在岸边,准备去帮助伙伴们,赫伯特在附近徘徊。少年走到河边以后,突然跑回来指着慈悲河喊道:“什么东西在那儿漂?”  潘克洛夫停止了工作,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看见有一个东西在移动。  “一只平底船!”他喊道。  大家都跑上前去,果然有一只小船顺流而下,他们不禁大吃一惊。  “来船注意!”水手喊道,他也不考虑一下,是不是不作声更好些。  没有回答,小船继续向前漂来;离他们至多不过十二英尺的时候,水手突然喊道:“是我们的船呀!它的绳子断了,所以才顺水漂流下来的。来得正好。”  “我们的船?”工程师喃喃地说。  潘克洛夫没有看错。正是他们的平底船,船上的绳索肯定是断了,它是从慈悲河的上游一直漂来的。现在必须把它截住,否则急流就要把它冲出河口去了,纳布和潘克洛夫用长竿巧妙地把它搭住了。  平底船靠岸了。工程师首先跳了进去,经过检查以后,发现绳子果然是在岩石上磨断的。  “哼,”通讯记者轻轻地对他说,“这真是怪事。”  “的确奇怪!”赛勒斯?史密斯答道。  不管奇怪不奇怪,他们是幸运的。赫伯特、通讯记者、纳布和潘克洛夫都陆续上了船。绳子是磨断的已经没有疑问,奇怪的是:这只船竟不前不后在这时候被他们半路截住,早一刻钟或是晚一刻钟,它就要漂流到大海里去了。  他们生活的时代已经不是神话时代了,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认为荒岛上有什么神仙在暗中保佑他们呢!  他们划了几桨,就到了慈悲河口。平底船停在“石窟”附近的海面,大家都往“花岗石宫”的软梯跑去。  可是这时候托普突然愤怒地狂叫起来,纳布正在找梯子,也突然喊了一声。  梯子不见了!  第六章赛勒斯?史密斯一言不发,站住了。他的伙伴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石壁,也许是软梯被风吹到旁边去了,也许它掉在地上……可是到处无影无踪。是不是一阵狂风把它吹到半截的平台上去了呢?这一点在黑暗中还无法证实。  “假如是开玩笑的话,”潘克洛夫喊道,“这也就太过火了,回到自己的家门口却找不到进屋去的梯子,对于累得要命的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纳布无法可施,急得大叫大嚷。  “我现在才感到林肯岛上的怪事层出不穷!”潘克洛夫说。  “奇怪吗?”吉丁?史佩莱接口道,“一点儿也不奇怪,潘克洛夫,再自然也没有了。有人乘我们出去的时候占据了我们的房子,把软梯拉上去了。”  “有人,”水手喊道。“你说是谁?”  “除了放枪的那个猎人还有谁。”通讯记者接着说,“没有别的,算我们倒媚!”  “假如上面有人的话,”潘克洛夫开始不耐烦他说,“我喊他一声,他准会答应的。”  “喂!——”水手用霹雳似的声音拉长了这个字喊起来,峭壁和山石间不断传来回声。  他们侧耳静听,好象有一种咯咯的笑声,大家都猜不出它的由来。可是没有人回答潘克洛夫,他一再大声叫唤着,都没有用。  的确,即使是最麻木不仁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不寒而栗,何况他们还不是那样的人。在他们所处的环境中,每一件事都举足轻重,但是,从他们留居在荒岛上这七个月以来,的确还没有遇到过一件象这样的怪事。  虽然他们由于诧异而忘记了疲劳,然而他们还只能停留在“花岗石宫”下面,他们不知道应该怎样考虑,怎样行动,明知道他们之中谁也不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大家还是互相询问,人人都胡乱地猜想,而且愈想愈离奇。纳布由于不能进厨房而感到遗憾,因为他们所带的粮食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现在又没法补充了。  “朋友们,”赛勒斯?史密斯终于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等到天亮,然后见机行事。我们先回‘石窟’,安下身来,即使没有吃的,至少可以睡一觉。”  “可是谁在和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呢?”潘克洛夫又问了一遍,他犹犹豫豫地,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不管是谁,最行得通的办法还是工程师的建议,到“石窟”去等天亮。在这期间,他们命令托普在“花岗石宫”的窗下看守,托普接到命令以后一声不响。于是这只勇敢的狗就留在悬崖脚下了,它的主人和它主人的伙伴们则在乱石丛中找地方安身。  这些人已经非常疲倦,然而如果认为他们能在“石窟”的沙石上面安眠的话,那就错了。这不仅因为他们急于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事出偶然,一到白天就能真象大自呢?还是有人在故意捉弄他们?——而且在那里睡也极不舒适。但是,不管怎样,他们的住所在当时是被霸占了,一时也没法进去。  “花岗石宫”不仅是他们的住所,同时还是他们的仓库。他们的全部武器、仪器、工具、火药、食粮等等都在那里。假如这一切都被洗劫一空,他们要从头做起,制造新武器和新工具的话,这个问题的确是相当严重的。他们焦急不安,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个人去看托普是不是还好好地守在那里。只有赛勒斯?史密斯还象平时那样镇静地等待着,然而,面对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实,他那坚强的理智也发挥不出力量来了。同时,当他想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权威在他的左右——也许就在上面——的时候,他不禁恼恨起来。吉丁?史佩莱在这方面也有同感,于是他们两个人低声谈论起这莫名其妙的情况,这种情况把他们的智慧和已往的经验全难住了。这个岛上肯定有什么秘密,可是,怎样去揭穿它呢?赫伯特只会幻想,只爱向史密斯问长问短。纳布认为这是他主人的事,要不是怕伙伴们生气的话,这位好心肠的黑人满可以跟在“花岗石宫”里一样安安稳稳地睡一宿。最着急的是潘克洛夫,他简直气疯了。  一这是开玩笑,“潘克洛夫说,”是有人和我们捣蛋。我可不喜欢这种玩笑,这位开玩笑的人最好还是留神一些,假如一旦落到我手里的话,我就要他好看!“  一线曙光才从东方露出来,大家就马上武装起来,回到峭壁旁边的海岸上。朝阳直射着“花岗石宫”,一会儿就会把它照得通亮的。在早晨五点钟的时候,透过遮蔽的枝叶,可以看到紧闭着的窗户。  一切看来都很正常;可是他们出发的时候关好的门现在却敞开了,他们看见以后,不由失声大叫起来。  有人到“花岗石宫”里去过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上半段软梯向来是从门口挂到平台上的,现在还在那里挂着,可是下半段却被拉到齐门槛的地方去了。显然,这些侵略者想用这个方法来防止意外侵袭。  要弄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究竟有多少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露面。  潘克洛夫又喊了一会儿。  没有人回答。  “该死的东西,”水手喊道。“他们安安静静地好象睡在自己家里似的。喂,你们这些强盗,土匪,海寇,约翰牛!”  潘克洛夫是一个美国人,当他骂到“约翰牛”的时候,他认为已经把对方污蔑到极点了。  现在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阳光照亮整个“花岗石宫”的正面,可是里里外外都是鸦雀无声。  他们不知道“花岗石宫”里有没有人,然而从梯子的位置看来显然是有的,同时还可以肯定,不管这些人是谁,他们还没有逃走。可是,怎样才能把他们抓住呢?  赫伯特提议在箭上系一根绳子,然后把箭向门槛上挂下来的软梯上射去——射进软梯的第一个空档里面。这样他们就可以拽箭上的绳子,把软梯从门槛拉到地面上来,恢复地面和“花岗石官”的交通。除此以外,显然没有别的方法;假如射箭的本领好,这个方法是可能成功的。好在弓箭都在“石窟”里,他们还在那里找到一些很轻的木槿绳子。潘克洛夫把它系在一支上等的羽箭上。然后赫伯特就张弓搭箭,瞄准了软梯的下部。  赛勒斯?史密斯、吉丁?史佩莱、潘克洛夫和纳布都后退了几步,这样假如窗口有什么东西出现的话,他们就可以一目了然了。通讯记者举起枪来,把枪托抵在肩窝上,枪口对准“花岗石宫”的门户。  赫伯特拉满弓,那支箭带着绳子直飞出去,正射进软梯的最后两档之间。  他们成功了。  赫伯特马上抓住绳子头,他正打算一下子把软梯拉下来,突然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绳子,把它拉进“花岗石宫”去了。  “该死的东西!”水手喊道。“假如给你一颗子弹的话,你早就活不成了。”  “是谁呀?”纳布问道。  “谁?你没有瞧见吗?”  “没有。”  “是一只猴子,一只蜘蛛猿,一只猩猩,一只狒狒,一只大猩猩,一只猿猴。我们的住所成了猴窠了,它们趁我们不在的时候从梯子上爬进去的。”  这时候,仿佛要证明水手的话没有错似的,有两三只猴子在窗口露出脸来,它们打开窗户,向房屋的主人作了无数个鬼脸。  “我早知道是开玩笑了,”潘克洛夫喊道,“可是我们非杀一儆百不可。”  说完以后,水手就举起枪来,瞄准一只猴子放了一枪。一只猴子掉在沙滩上只剩下一口气,其余的都不见了。这只大猴子显然属于猕猴类的第一目。也许是黑猩猩,也许是猩猩,也许是大猩猩,总之,它属于类人猿,这是因为它们长得和人相似因而得名的,可是精通动物学的赫伯特却一口咬定这是一只猩猩。  “这个畜生长相多好啊!”纳布喊道。  “好就好吧,”潘克洛夫答道,“可是我看还是没法到屋子里去。”  “赫伯特是一个射击能手,”通讯记者说,“他的弓还在这儿。不妨再来试一下。”  “怎么,这些猴崽子可机灵了,”潘克洛夫说,“它们不会再到窗口来的,我们打不到它们了,我一想到它们如果在房间和仓库里耍起把戏来,就……”  “别着急,”史密斯说,“我们决不会被它们弄得毫无办法的。”  “它们不下来我真不敢相信,”水手说。“现在,史密斯先生,你知道上面有几打吗?”  潘克洛夫的问题很难回答,少年要想作第二次尝试也不容易,因为梯子的下部又被拉进了门里,下面拉第二把的时候,绳子就断了,软梯却还牢牢地留在原处。情况的确很令人为难。潘克洛夫急得暴跳如雷。从某一方面看起来,这个局面是很滑稽的,然而他却丝毫也不觉得可笑。自然,他们最后是会把侵略者赶出去,重新回到家里去的,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又该怎么办呢?困难就在这里。  两个钟头过去了,在这一段时间内,这些猴子小心翼翼,不敢露面,可是它们仍在里面不出来,有三四次门口和窗户上探出一个鼻子或爪子来,他们马上就给它一枪。  “我们躲起来吧,”工程师最后说。“也许它们认为我们去远了,会重新出来的。史佩莱和赫伯特埋伏在石头后面,一看见它们出来就打。”  大家马上就按照工程师的命令去们了,通讯记者和少年在这些人里射击技术最高明,他们找到一个不让猴子看见的地方躲起来,这时,纳布、潘克洛夫和赛勒斯爬上高地,到森林里打猎去了,因为现在已经是早饭的时候,他们连一点余粮也没有。  半个钟头以后,打猎的人带了一些野鸽子回来,他们尽可能把这些野鸽子烤得恰到好处。猴子还是一只也没有出来。吉丁?史佩莱和赫伯特把托普留在窗下,去吃早饭了。吃完以后,又回来继续埋伏着。  又过了两个钟头,他们的情况还是没有丝毫好转。猴子消声匿迹,好象已经失踪了似的,实际上它们也许是看到同伴被打死,恐惧起来,又害怕枪声,因此躲到房子的后半部,跑到仓库里去了。他们一想到仓库里所藏的珍贵东西,就急得跳起来,连工程师一再嘱咐的耐心也不顾了,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糟糕,”通讯记者说,“最麻烦的是:它闹起来没完没了,我们竟毫无办法。”  “可是我们总得想个法子把这些畜生赶出去,”水手喊道。“即使它们有二十个,我们也可以很快地制伏它们的,不过这就必须和它们面对面地干一场。来吧,难道没法抓住它们吗?”  “我们想法子从原来湖边的那个洞口到‘花岗石宫’里去吧。”工程师说。  “啊!真糊涂!”水手喊道,“我怎么会没想到。”  的确,这是到“花岗石宫”里去,跟这群侵略者打仗和把它们赶出去的唯一办法了。不错,洞口已经被石头和泥土筑成的墙堵住了,现在只有作一次牺牲,但这是很容易修补起来的。幸亏还没有按照赛勒斯?史密斯的计划,把湖水引到高处来淹没洞口,要不然就要多费一些时间了。  他们带着武器,拿了锄头和铲子离开“石窟”,经过“花岗石宫”的窗下,这时候已经十二点多钟了;他们把托普留在原地,然后爬上慈悲河左边的堤岸,往眺望岗走去。  可是他们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还不到五十步,就听见托普怒吠起来。  于是大家又从河堤上冲下去。  他们一转弯就发现情况变了。  一大群猿猴不知为什么突然受了惊,正打算逃走。有两三只从一个窗口往另外一个窗口爬去,灵活得象杂技演员似的。其实把梯子放回原处就很容易下来,它们却根本没有打算这么做,大概惊慌得晕头转向,它们已经忘记可以这样逃跑了。现在这些居民们瞄准起来毫不困难,于是他们开枪射击。许多猿猴,死的死,伤的伤,一阵叫喊,都跌到房间里去了。其他往外冲的,跌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几分钟以后,居民们估计“花岗石宫”里一只活猴也没有了。  “哈哈!”潘克洛夫大喊起好来。  “不要喊这么多好,行不行!”史佩莱说。  “为什么?”水手说,“它们都被杀光了。”  “我同意,”通讯记者说,“但是,空喊好还是不能进屋子的。”  “那么,我们还是到水洞口去吧!”潘克洛夫说。  “对!”赛勒斯?史密斯说,“但是最好还是……”  这时候,仿佛是回答史密斯的话似的,只见一条软梯从门槛上滑了下来,一直挂到地上。  “啊!”水手一面望着史密斯,一面喊道,“真奇怪!”  “真奇怪!”工程师喃喃地说,他首先跳上梯子。  “留神,史密斯先生!”潘克洛夫大声说,“这些该死的畜生也许还没有死光呢……”  “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史密斯一面回答,一面还是继续往上爬。  大家都跟在他的后面,一会儿他们就来到门前了。他们到处搜索。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在这群猴子“光临”过的仓库里同样也没有一个人。  “那么,梯子,”水子喊道,“是哪位大爷给我们送下来的呢?”  这时候只听得一声大喊,接着就有一只很大的猩猩——它原先是躲在走廊里的——冲到屋子里来,纳布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  “啊,你这个强盗!”潘克洛夫喊道。  他手拿着利斧,正打算往猩猩的脑袋上劈去,赛勒斯?史密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留下它吧,潘克洛夫。”  “饶了这个畜生?”  “是的!梯子是它扔给我们的!”  工程师的语气非常奇怪,使人听了以后简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是大家还是扑在猩猩的身上,它勇敢地自卫着,但很快就抵挡不住,被捆起来了。  “得!”潘克洛夫说,“现在已经捉住了,我们该怎么处置它呢?”  “当我们的仆人!”赫伯特答道。  少年并不是开玩笑,因为他知道,这种聪明的动物是可以加以利用的。  于是大家来到猿猴的近旁仔细端详它。它是类人猿的一种,类人猿的颜面角和澳洲、南非的土人比起来并不见得相差很远。这是一只猩猩,它既不象大猩猩那样凶猛可怕,又不象狒狒那样常常会轻举妄动;既不象南美洲长尾猿那样肮脏,也不象北非叟猴那样暴躁,更不象犬面狒狒那样本性恶劣。类人猿中有一种类型具有许多特点,证明它们的智慧几乎是和人相等的,这只猩猩正是属于这一个类型。如果在家里留用的话,它们可以伺候人、扫地、洗衣服、擦皮鞋,会规规矩矩地使用刀、叉、汤匙,甚至还能喝酒……做什么事情都能和久经训练的仆人一样。标丰也有一只这样的猩猩,很久以来,一直象他的一个忠实而热心的仆人。  在“花岗石宫”里捉住的这只猩猩个子非常大,有六英尺高,体格匀称美观,胸膛宽阔,头颅不大不小,颜面角达六十五度,脑壳圆圆的,鼻子向外突出,长着一身光亮而柔软的毛,总之,这是一只优良品种的类人猿。它的眼睛虽然比人的小一些,却露出智慧的光芒,雪白的牙齿在胡髭下闪闪发光,此外,它的下巴底下还长着一小撮褐色的卷须。  “真漂亮!”潘克洛夫说,“假如我们懂得它的话,就可以和它交谈了。”  “可是,主人,”纳布说,“真的吗?我们真的要收它当仆人吗?”  “是的,纳布,”工程师笑道。“你可别嫉妒。”  “我相信它会伺候得很好的,”赫伯特又加了一句。“它看起来很年轻,很容易教导,我们不必用强力压制它,也不必象有些人那样,拔掉它的牙齿。只要待它好一些,它很快就会爱护它的主人的。”  “会的。”潘克洛夫说,他对“开玩笑的人”的愤怒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他走到猩猩前面。  “老兄!”他问道,“你好吗?”  猩猩哼了一声,却没有什么怒意。  “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小队吗?”水手接着问道。“你愿意为赛勒斯?史密斯先生服务吗?”  猩猩又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待遇是一日三餐,别的没有了,你满意吗?”  它第三次肯定地哼了一声。  “这样谈话未免大简单了。”吉丁?史佩莱说。  “简单些好,”潘克洛夫说,“最好的仆人该是沉默寡言。没有待遇,听见吗,伙计?我们先不给你待遇,可是将来假如认为你还不错的话,那时候再加倍。”  于是小队里就新添了一个成员了。在给它起名字的时候,水手提出一项要求:为了纪念他过去所认识的一只猿猴起见,他请求叫它朱波德,简称杰普。  就这样,没有经过其他仪式,小杰普就在“花岗石宫”里住下来了。@126.com )扫描校对  第七章林肯岛上的这群居民没有被迫打开原有的洞口进房子,现在又从老路回到家里来了,他们因此省掉一番充当泥水匠的麻烦。正当他们打算去打开洞口的时期,猿猴们突然莫名其妙地受了惊吓,自己从“花岗石宫”里逃出来,这的确是他们的运气。猴子们发现他们要转移阵地来进攻自己了吗?这是唯一能够说明它们退却的理由。  他们乘白天把猿猴的尸体带到丛林里去,埋了起来,然后他们就忙着恢复被这群侵略者所搞乱的秩序——仅仅是混乱,而不是破坏,因为它们虽然把屋子搅得天翻地覆,却没有损坏任何东西。纳布又燃起了炉火,好在食品室里的储藏很丰富,人人都饱餐了一顿。  他们也没有忘记杰普,给了它许多南欧松子和块茎,它吃得津津有味。潘克洛夫把它前肢的束缚松开了,可是觉得后肢还是绑着的好,等它听话一些再说。  吃完饭,在睡觉以前,史密斯和他的伙伴们就围着桌子坐下来讨论计划了,这些计划需要赶快执行。最重要和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在慈悲河上搭一座桥,建立起荒岛南岸和“花岗石宫”之间的交通;然后造一个围栏形而上学唯物主义以形而上学观点说明客观世界和人的,预备驯养他们所打算捕捉的摩弗仑羊和其他毛用动物。  这两个计划可以帮助他们解决当前严重的穿衣问题。搭起桥梁以后,就很容易把气球运来,那时候他们就可以得到布,围栏里的动物可以供给他们兽毛,用来做冬衣穿。  赛勒斯?史密斯打算把围栏设在红河的发源地附近,因为那里有反刍动物所需要的大量新鲜牧草。从眺望岗到红河发源地,有一段已经践踏成道路;假如有一辆比原来好一些的大车,特别是假如他们能捉到一些兽类来拉车的话,把东西运到这儿来就非常容易了。  纳布特别向大家提出一个问题,他认为围栏离“花岗石宫”这么远倒还不要紧,可是家禽场离这么远就不成了。当然,鸟类是必须离厨房近一些的,要建立这样的家禽场)等代表的一种理论倾向。认为马克思主义不是批判的人本,除了靠近原来洞口的那一段湖岸以外,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了。  在那里,不但可以繁育一般鸟类,而且还可以繁育水禽;他们首先要把在上次狩猎途中所捉到的鹌鹑养驯。  第二天,11月3日,新的造桥工程开始了,人人都要参加这项重要的工作。居民们现在一下子都变成木工,扛着锯、斧头和锤子,从河岸上走下去。  潘克洛夫忽然说:“昨天多亏小杰普把梯子还给了我们,可是今天我们出去的时候,它会不会又想坏主意把梯子拿上去呢?”  “我们把梯子的下面紧紧地绑住。”赛勒斯?史密斯答道。  他们在沙地上牢牢地钉了两个木桩,把软梯缚住。然后就爬上了慈悲河的左岸,很快地来到河口拐角的地方。  他们停下来,考虑这里能不能架桥。这个地点似乎很合适。  从这里到前一天在南部海滨发现的气球港只有三英里半,在桥梁和气球港之间很容易开辟一条适于大车通行的道路,使“花岗石宫”和荒岛的南部之间有极便利的交通线。  赛勒斯?史密斯向他的伙伴们提出一个方案,要把整个眺望岗孤立起来,使野兽和猿猴都到不了这里。这样,“花岗石宫”、“石窟”、家禽场和耕种用的整个上半部高地都可以免得遭到它们的劫掠了。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再容易也没有了,工程师就打算这样着手进行工作。  高地的三面已经有水围住了,有的是人工开掘的,有的是天然的。西北方是格兰特湖岸——从甬道的入口处,直到湖岸上排水的缺口。  北边从湖岸的缺口直到海边,是一条新的水道,这条水道在瀑布源头的上下两端,经过高地和岸边自己冲出一条河床来,只要把这条小河的河床稍微挖深一些,就可以把兽类隔绝在外边了,至于东部全境,从上述小河的河口到慈悲河口,则有大海作为屏障。  最后,南边是慈悲河——从河口到拐角(也就是计划搭桥的地方)的一段。  现在只剩下高地的西边可以通行了,这一段从河流的拐弯到格兰特湖的南角之间相隔约有一英里。可是最简便的办法还是挖一条又宽又深的沟渠,这条沟渠可以用湖水把它灌满,一旦湖水过多,就可以通过沟渠很快地流到慈悲河去。湖水骤然排出以后,湖面肯定就要降低一些了;赛勒斯?史密斯已经证实了红河的水量相当大,足够用来实现这项计划。  “这样一来,”工程师说,“眺望岗周围都是水,就成为一个正式的岛屿了,要想和我们岛上的其他领土联系,只能通过桥,一座是我们打算搭在慈悲河上的;此外两座小桥,一座在瀑布以上,一座在瀑布以下,都已搭好了;最后我们还要造两座小桥,一座造在我计划开凿的运河上,另外一座通往慈悲河的左岸。假如这些桥能随心所欲地吊起来的话,眺望岗就可以安如磐石了。”  为了使伙伴们了解得更清楚,赛勒斯?史密斯画了一幅眺望岗高地的详图。这幅图使大家明白了他的计划,于是大家一致表示赞成。潘克洛夫挥舞着斧头,大声叫道:“我们先去修桥吧!”  修桥是目前最迫切的工程。他们砍伐选好的树木,除去杈枝,做成横梁、托架和厚板。这座桥,在慈悲河右岸的一头是固定的,可是在左岸的一头却是活动的,可以象某些运柯的吊桥一样,利用均衡锤吊起来。  这项工程当然是相当艰巨的,虽然领导有方,还是花了不少的时间,因为慈悲河在这里宽达八十英尺。必须在河床中打下一些桥桩,才能支撑桥板,为了打桩,就必须安装打桩机。桥桩应该形成两个弓架结构,使桥身能够承受重量。  幸亏木工用具、金属的安装工具和这方面的专门人才都不缺少,伙伴们的热情也很高。经过七个月的实际锻炼,他们在使用工具上已经有了高度的技术。必须说明,吉丁?史佩莱的技术也非常熟练,他的灵巧程度几乎跟水手不相上下,潘克洛夫想道:“一个记者竟能这样,真想不到!”  他们艰苦而有规律地进行了三个星期的劳动,才完成了慈悲河上的桥梁工程。他们甚至连吃早饭也在工地上吃,由于天气很好,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回“花岗石宫”。  在这期间,小杰普对它的新主人逐渐熟悉了,它总是好奇地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为了谨慎起见,潘克洛夫还没有完全解除它的束缚,他考虑得很正确,必须等到高地界河的计划工程完成以后,才允许它自由。托普和杰普相处得很好,它们很愿意在一起玩,可是杰普不论做什么都是一本正经的。  11月20日,桥梁完工了。桥身的活动部分由于有均衡锤的作用,很容易悬吊,只要稍微用一些气力,就可以把它升起来,枢纽和最后一根横木(当桥落下的时候,就用它来支撑)之间相隔二十英尺,任何动物也跳不过来。  现在居民们开始谈论搬运气球的问题了,他们急于要把它放在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可是假如要搬运,就必须拉着大车到气球港去,要拉大车,就必须在远西森林中开辟出一条路来。这需要有相当长的时间才行。纳布和潘克洛夫到气球港去视察了一下,回来以后说,藏在石头洞中的布是不会损坏的,于是大家决定还是不要停止眺望岗的工作。  潘克洛夫说,“既然不怕狐狸和其它野兽上这儿来,我们就可以安心地开辟家禽场了。”  “那么,”纳布加上一句,“我们就可以开出一块高地来,把野生植物移种到那里去。”  “准备我们的第二块麦田!”水手得意洋洋地喊道。  的确,第一块麦田里那棵唯一的庄稼,在潘克洛夫的小心照料之下,长得很好。工程师说过可以结十个麦穗,现在已经结出来了,每个麦穗有八十颗麦粒,六个月的工夫他们就得到八百颗麦粒了,因此他们每年能够收获两次。  这八百颗麦粒,除了拿出五十颗珍藏起来以外,都打算用来种在一片新开垦的地里,他们决定要和过去照料那个单株一样小心地去照料它们。  耕地的准备工作做好以后,他们又在周围造了一道结实的栅栏,栅栏不仅很高,而且顶端都削尖了,一般的走兽是很难跳进来的。至于飞鸟,在潘克洛夫天才的设计下,用木板做了几个人体模型和发出响声的风车就可以把它们吓走。他们把这七百五十颗麦粒种在整齐的畦垅里,然后听凭大自然去摆布。  11月21日,赛勒斯?史密斯开始设计运河工程了,这条运河将要把高地与西边分隔开来,也就是从格兰特湖的南角直到慈悲河拐弯的地方。这里的地面有两三英尺深是腐植土,下面就是花岗石了,因此必须再制造一些硝化甘油。硝化甘油照例起了作用。不到两个星期,就在高地的坚硬地面上开了一条十二英尺宽、六英尺深的沟渠。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在岩石的湖岸上开了一条沟渠,从湖里引出水来,形成一条小河,他们把这条小河命名为甘油河,成了慈悲河的支流。正如工程师事先所说的那样,湖面降低了,不过降得很少。为了把高地周围全用河流包围起来,他们把海滩上的河床适当地加宽,同时用木桩隔开泥沙。  到十二月中旬,这些工程都完毕了,眺望岗——它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五边形,周围将近四英里,流水象一条带子似的环绕着它——现在完全不伯盗贼的侵扰了。  十二月的时候,天气正热。可是居民们继续工作,由于他们急于想建立一个家禽场,就立刻动起手来。  自从高地的隔离工程完成以后,不用说,杰普就恢复自由了。它没有离开它的主人,而且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它很温和,气力又大,而且惊人地矫捷。你看,它爬起“花岗石宫”的梯子来,真是谁也比不上。经过人们的教养,它已经能够拉木料,把甘油河里的石头成车地运走了。  “它还不能算是一个泥水匠,但已经是一只猴子了!”赫伯特开玩笑地说。“猴子”这个外号,原是泥水匠用来称呼自己的徒弟的。这个外号可说是再恰当也没有了。  家禽场占地二百平方码,在格兰特湖的东南岸。它由一道栅栏围着,里面有各种供飞鸟繁殖的窝棚。这些窝棚都是用树枝构造的,分隔成许多单间,随时可以供新来的客人居住。  头一个住进来的就是那一对鹌鹑,它们不久就孵出许多小鹌鹑来了;和它们住在一起的还有一打鸭子,这些鸭子惯于住在格兰特湖边。其中有些是中国种,它们张开翅膀就好象扇子似的,羽毛光彩艳丽,可以和锦鸡媲美。几天以后,赫伯特套住一对鹑鸡,它们的尾毛很长,向外张开;这是一种美丽的野鸽子,很快就养驯了。至于塘鹅,鱼狗,大鷭,它们都是自动到家禽场的岸边来的,这个小小的集体唧唧喳喳地吵叫一番以后,也就安稳地住下来了,它们的数目增长得非常快,小队可以不愁没有食用的了。  赛勒斯?史密斯为了完美起见,又在家禽场的一角建立了一个鸽棚。他养了一打常到高地岩石上来的鸽子。它们很快就住熟了,每天早出晚归,比起同类的斑鸠来,它们要好养得多。  终于到了该利用气球做衬衫和其他东西的时候了。至于要保持气球的原状,吹足了气,冒险渡过无边无际的大海回家去,只有无法生存下去的人,可能有这种打算,而实事求是的赛勒斯?史密斯连想也没想。  必须把气球的气囊运往“花岗石宫”,大家都想办法要使他们的大车减轻一些分量而易于驾驭。虽然他们有一辆车,可是还没有办法解决拉车的动力问题。  难道荒岛上没有一种动物能够代替马、驴或牛的吗?这是一个问题。  “当然,”潘克洛夫说,“目前牲口对我们还很有用,日后史密斯先生会制造蒸气大车,甚至要造火车头的,将来火车可以从‘花岗石宫’直达气球港,支线通往富兰克林山!”  纯朴的水手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你看:当幻想里加入了信念的时候,它的力量有多么大呀!  平心说,只要有一头拉车的牲口,就能做完潘克洛夫所有的事了。的确,老天爷特别宠爱他,并没有使他失望。  12月23日那一天,纳布和托普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显然他们都在尽量叫喊。居民们正在“石窟”里忙着,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快跑了出来。  他们看见了什么?原来是两只驯良的大牲口乘桥通着的时候冒冒失失地闯到高地上来了。人们可能会把它们当做马,至少是驴子,一公一母,长得很匀称,浑身是淡灰色的,腿部和尾巴雪白,头部、颈部以及全身有着黑色的条纹。它们稳步地向前走来,一点儿也不惊慌,瞪着眼看着人们,现在它们还不知道这些人就是自己未来的主人呢。  “是野驴!”赫伯特喊道,“一种介乎斑驴和斑马之间的牲口!”  “难道不是驴子吗?”纳布问道。  “因为它们耳朵不长,长相也比驴子要漂亮些!”  “驴也好,马也好,”潘克洛夫插嘴说,“反正是史密斯先生所说的‘动力’,必须把它逮住!”  水手悄悄地从草中爬到甘油河的桥上去,把桥板拉起来,于是这两只野驴就成为俘虏了。  现在需要用暴力抓住它们,强制驾驭它们吗,不,他们决定先让野驴自由自在地在高地上呆几天,反正这里有着大量的牧草;工程师立刻着手在家禽场旁边修建一个牲口棚,里面预备下野驴的饲料,垫上干草,好让它们晚上在里面过夜。  工作完毕了,他们让这两头漂亮的牲口行动完全自由,甚至避免走近它们,以防它们受惊。野驴有好几次对于长时间留在这里出不去表示不耐烦,很想离开高地远走,因为兽类是惯于生活在原野上和森林间的。居民们只见野驴沿着到处阻拦着它们的河水徘徊,发一阵短促的叫喊声,在草地里跳了一会,最后终于安稳下来,它们有时候还呆呆地望着那一片丛林。它们今后再也不能旧地重游了!  在这期间,他们又利用植物纤维制造了一套挽具。野驴来后不多天,不仅大车做好了,而且还在远西森林中笔直地开辟了一条道路——说得更恰当一些,是一条便道——从慈悲河的拐角直通气球港,大车可以驶过去。十二月底,他们第一次试驾野驴。  潘克洛夫已经能使牲口来吃他手里的东西,走到它们的身边它们也不跑了,可是一套上挽具,它们就直立起来,很难勒住。然而不久它们对这种新的差事也就顺从了,因为野驴不象斑马那样倔强,南非的山区里常常用它来作为动力,甚至在欧洲较冷的地区,它们也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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