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上)〔英〕拜伦-11

“一天终于过去了!’智者和坏蛋都想着玩乐,每个人都奔向他喜欢的地方去喝一杯遗忘之酒。”④于是诗人笔势一收,以八行诗集中具体地描绘了城市的喧嚣和污秽:④《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332页。这里那里,厨存在嘶嘶地叫喊,剧场在喧闹,乐队在呼呼打鼾;睹博做成了餐桌上的美味玲馐,围满娼妓和骗子,她们的同谋,那些小偷,不肯罢手,不讲仁慈,很快也要让他们的勾当开始,他们就要轻轻撬开钱柜门户,好吃喝几天,打扮他们的情妇。面对这一片污浊,诗人将如何动作?读者不能不提出这样的问题。果然,诗人宕开一笔,向自己的灵魂发出呼唤:“沉思吧,我的灵魂!”,转入第二节的八行诗:在这庄严的时刻,我的灵魂啊,沉思吧,捂住耳朵,别听这喧哗。这正是病人痛苦难当的时候,沉沉黑夜掐住了他们的咽喉;他们了结命运,走向共同深渊,他们的叹息呻吟充满了医院,不止一人不再找那美味的汤,在黄昏,在炉畔,在亲人的身旁。这是想象中的一幕:医院中多少垂危的病人再不能晚上回到炉火边、亲人旁去喝那香喷喷的热汤了。这真是催人泪下的一幕!这场面与第一节诗遥相呼应,首尾贯通。然而,诗并未结束,只见诗人抬起了头,陡然提高了声调,仿佛含着泪说出了第四节的两句诗:他们大部分人还不曾体味过家庭的甜蜜,也从未有过生活!这个结句犹如画龙点睛,顿时提高了全诗的意蕴,确是警策之语,这首诗起句突兀,振得起全篇,结句凝重,压得住阵脚,通篇结构清晰,不乏波澜,确是一篇佳构。波德莱尔十分讲究起句、转承和结尾,由此可见一斑。波德莱尔对于篇章结构有一种全局和整体的看法,他认为在一幅好画中,有时为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可以允许某些偶然性的错误①。在《恶之花》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情况,正如保尔·瓦雷里指出的那样:“在《沉思》那首商籁体——集中最可爱的篇什之一——的十四行诗中,我总感到惊异,算算有五六句确实有弱点。但是这首诗的最初几句和最后几句却有着那样大的魔力,竟使中间一段不觉得拙劣,并且容易当它并不存在。”①这“魔力”来自结构。《恶之花》的诗句抑扬顿挫,极富音乐感,根据情绪的需要,时而清彻①《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693页。①《波德莱尔士集》第二卷,第432页。味亮,时而低回宛转,时而柔媚圆润,有力地渲染了气氛,细腻地传达了情绪。波德莱尔是法国诗人中最富有音乐感者之一,因为他对诗与音乐的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他引述过德国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的一段话,可以作为最好的证明:“对于诗人来说,节奏的安排和韵律的装饰(几乎是音乐性的)是确保诗句具有一种迷人的、随意支配感情的力量的手段。这种倾向对诗人来说是本质的,一直把他引导到他的艺术的极限,音乐立刻接触到的极限,因此,诗人的最完整的作品应该是那种作品,它在其最后的完成中将是一种完美的音乐。”味亮,时而低回宛转,时而柔媚圆润,有力地渲染了气氛,细腻地传达了情绪。波德莱尔是法国诗人中最富有音乐感者之一,因为他对诗与音乐的关系有着深刻的理解。他引述过德国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纳的一段话,可以作为最好的证明:“对于诗人来说,节奏的安排和韵律的装饰(几乎是音乐性的)是确保诗句具有一种迷人的、随意支配感情的力量的手段。这种倾向对诗人来说是本质的,一直把他引导到他的艺术的极限,音乐立刻接触到的极限,因此,诗人的最完整的作品应该是那种作品,它在其最后的完成中将是一种完美的音乐。”波德莱尔善于根据意境和情绪的需要,写出有不同乐感的诗句。他为了表现解放了的精神在广阔的大空中高翔远举,写出了这样的诗句:Au-dessus desetangs,au-dessus des vallees,Des montasgnes, des bois, des nuages, des mers,par dela le soleil, par dela des ethers,par dela les confins des spheres etoiles(飞过池塘,飞过峡谷,飞过高山,飞过森林,飞过云霞,飞过大海,飞到太阳之外,飞到九霄之外,越过了群星灿烂的天宇边缘,)这《高翔远举》的第一节诗,多么轻捷,多么明快,就像一只草原上的云雀在蓝天中飞翔,它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挣脱了一切的束缚,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波德莱尔为了渲染在奔向理想世界的旅途上的欢乐心情,他写出了这样的诗句:..MoN enfant·ma soeur,Songe a la douocurDialler la-bas vivm ensemble!Aimer a loisir,Ainer et mouhrAu pays qui te ressemble!Les solels mouillesDes ciels brouillesPour mon esprlt ont les charmesSi mvsterieuxDe tes traitres yeuxBrillant a travers leurs larmes.La ,tout nest qulordre et bcaute,Luxe,calme et volupte(孩子,小妹妹,想想多甜美,① paul Valery:Variete .p. 151,Gallimard,1930.到那边共同生活!尽情地恋爱,爱和死都在与你相像的邦国!阳光潮湿了。天空昏暗了,我爱你眉目含情,种种的魅力。那样地神秘,照亮了珠泪莹莹。那里,是整齐和美豪华,宁静和沉醉)这首诗名为《邀游》,共有六节,其余的四节与此具有相同的结构。欢快的节奏,流畅的音调,是由于诗句的安排造成的:每两行五音节诗后面就出现一行七首节诗,如此反复三次,绝妙地模仿出两个年轻人在路上走走停停的情态和充满着憧憬的心情,那两句迭的作用更是奇妙,一个.. La字,仿佛是停下脚步,喘了一口气,定睛一看,前面出现了一个迷人的新世界!我们仿佛听见那小伙子喊道:“快呀,快到那边去!”节奏轻快而鲜明,韵律和畅而明亮,与全诗的情调浑然一体,天衣无缝,使这首诗成为最富于音乐性的怯语诗中的翘楚。波德莱尔不但能把诗写得这样轻捷明快,如蝉翼在阳光下震颤,也能把诗写得低回宛转,如浑厚的钟声在夜空中回荡,如《忧郁》、《阳台》、《乌云密布的天空》诸诗。他还喜欢二顿的诗句,造成一种圆舞曲的节奏,如:Suivant un rythme doux,et paresaeux,et lent。(《美丽的船》)Dans quel philtre,dans quel vin,dans quelle tiSAnc。(《无法挽救的》)..On s’y roule.on s ’y tue,ou on s ’y prend aux cheveux!(《倾谈》)Ange plein de bonhcur,de joie et de lumlere!(《通功》)..Teintes d azur,glaces de rose, lames dor.(《香水瓶》)他还善于排列好几个名词或形容词,给入一种上升或下降的直线的感觉,如:O pauvres corps tordus,maigre8,ventrus’ou flasques,(《我爱回忆那没有这掩的岁月》)..Quand on m’aura jete, vieux flacon desole,Decrepit,poudreux,sale,abject,vlsoueux,fele,((香水瓶》)..Lirresistible Nuit etablistson empire,Noire,humide,funeste et pleine de frissOlls;(《浪漫派的夕阳》)此外,波德菜尔的诗的韵脚安排,也能通过内含的旋律加强形象的刻画,如《头发》一诗的abbab的韵式,颇能由头发的卷曲引出对于滚动的大海的联想。保尔·瓦雷里指出:“波德莱尔的诗的持久和迄今不衰的势力来自于它的音响之充实和异常的清晰。”②由此可以见出,《恶之花》的音乐性的重要及其对后世的影响。波德莱尔十分推重想象力的作用,其结果之一,是使《恶之花》中充满了丰富的形象、新奇的比喻和深刻的寓意。波德菜尔极少使用“象征”一词,在他那里,象征和比喻并没有根本的区别,许多用“好像”、“如同”、“仿佛”等词引出的比喻也往往具有象征的意义。他的比喻新奇而大胆,极宫表现力。他可以把吻比作“阳光”,显示其热烈,比作“西瓜”,显示其新鲜;他可以把雨丝比作监狱的铁窗栅,生动而深刻地烘托出一种阴郁而窒息的氛围;他也可以把享受暗中的快乐比作挤压一枚老橙子,而显得意味无穷。他的比喻不止于新奇大胆,往往还暗示着某种意义,例如他说诗人想死,“睡在遗忘中如鲨鱼浪里藏生”,这是个极新鲜的比喻,然而鲨鱼是活的,焉知它有朝一日不会醒来,翻起浪花?这暗示出诗人求死的愿望并非那么彻底。又如,他把烟囱、钟楼比作城市的“桅杆”,既形象又暗含着作者本人的向往,他是多么希望乘船远航,离开这污浊的城市!然而,波德莱尔最具特色的比喻还是赋予某些抽象的概念以跃动的生命,化静为动,化抽象为具体。例如,“回忆”有一只号角,“希望”有一副刺马针,“遗忘”有一只口袋,“时间”有一张网,“快乐”有一条鞭子。“仇恨”有一个桶,等等;再具体些,则是:“复仇”是个红胳膊的女人,往无底的大桶里倾倒着血和泪;“快乐”是一种气,像过道里的女气精正往天际逃逸;“放荡”则穿着破衣,起劲地挖坑,它的牺牲品将要掉进去;“爱情”是个孩子,坐在一个巨个的头颅上,在吹肥皂泡;而“悔恨”则从水底冒出来,脸上现出了微笑;等等。波德菜尔的比喻层出不穷,因为这是应和论的必然结果;同时,他又是从现实生活中抬取形象,使他的比喻具有无穷的生命力,容易为读者所理解,并且可以生出新的联想。波德菜尔广泛地运用了对比的手法,使之成为《恶之花》的一大特色。我们在第四章中已经说明,强烈的对比是与《恶之花》本身所具有的对立和冲突相联系的,这里,我们将说明,对比在艺术上如何起了突出形象、烘托意境的作用。请看《黑夜》一诗:一座忧凄难测的地窖,命运已把代丢弃在那里;树红快活的阳光进不去,我独自陪伴阴郁的夜神,我像个画家,上帝嘲弄人,唉!判处我把黑夜来描绘;用年人悲伤的东西调味,②《波德莱尔全集》第二卷,第791页。我把我的心煮来当食品,我把我的心煮来当食品,,不时地闪亮,伸长,又展开,直到显出了整个的身影。从那梦似的、东方的姿态,我认出了我的美人来访:这就是地啊!黝黑而明亮。这首诗可以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包括两节四行诗,是一丝光亮也没有的黑暗,环境的黑暗和精神的黑暗融为一体,再加上第八行诗呈现出的阴森形象,更使得氛围透出一股死亡的气味。第二部分包括两节三行诗,是渐渐清晰的光明,先是“不时地闪亮”,若隐若现,当诗人认出它来的时候,那简直像一盏灯突然大放光明,顿时照亮了墓室,同时也使诗人的心中充满了光明。这样,诗的两部分就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以黑暗衬托出光明的强烈和可贵,尤其是最后一行诗,使诗人幻想中的昔日的情人具有一种奇异的光亮,她那黝黑的皮肤不但是一种生理特征,而且与黑夜发生了联系,成为诗人阴郁情怀的一种因素,而诗人对她的怀念,又使她的出现不啻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放出光华,黑暗与光明共处一体,强烈地暗示出诗人痛苦而矛盾的心情。从这一点看,对比不仅是一种突出效果的手段,而且也是曲传情怀、加深意境的途径。除此之外,波德莱尔喜用的一种“矛盾修饰”怯也可以归入对比之列。这种手法是使名词与修饰它的形容词处于矛盾的状态,造成突兀奇异的感觉,加强诗句的感染力。例如:“污秽的伟大”,“崇高的卑鄙”,“华美的骷髅”,“美妙的折磨”,“阴郁的快乐”,“撒旦的风韵”,“令人销魂的鬼脸”,“令人赞叹的女巫”,“噬人的理想”,“可笑的人类”,等等。矛盾的修饰并改变不了被修饰物的性质,但是却渗透了诗人的复杂心理,使读者在惊讶之余感到有无穷的意味含在其中。《恶之花》的艺术成就是多方面的,表现手法也是十分丰富的,但是,上述几点已足以使他与古典的诗人区别开来,因为他有着种种创新的象征,同时也使他与现代的诗人区别开来,因为他继承着古典诗歌的优良传统,而兰波在盛赞之余,对他的诗的形式表示不齿,称为“平庸”,是很可以说明问题的。实际上,正是这种融汇新旧、贯通古今的独特地位,造就了《恶之花》的生命力。当然,《恶之花》并非字字珠矾,篇篇精彩,亨利·佩尔认为,《恶之花》中大约有三分之一可以列入法国诗中最令人赞赏的篇章之中①。波德菜尔的诗的最大的缺点是散文化和灵感的中断,即全篇之中诗句的不平衡,或是开头精彩而结尾平庸,或是首尾有力而中间松懈。此外,形容词的繁复,个别形象的苍白,词汇的贫乏等等也常为人诟病。① paul valery:varlete1.P。152.Gallimard,1930.结语结语波德莱尔曾经被看作是,在一些人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颓废的诗人,他的《恶之花》被看作是对丑恶的美化、迷恋、欣赏和崇拜。然而当我们读过《恶之花》之后,我们明白了,这并不是事实。我们不能说他是一个颓废的诗人,我们只能说他是一个颓废时代的诗人,一个对这个时代充满了愤怒、鄙夷、反抗和讽刺的诗人,他以雄浑有力而非纤弱柔媚的笔触揭露了他那个时代的丑恶和黑暗,而字里行间却洋溢着对光明和美好的向往和追求,并且描绘了一个虽然虚无缥缈、却毕竟是针锋相对的理想世界。泰奥菲尔·戈蒂那曾经这样写道:“毫无疑问,波德莱尔在这部描写当代腐化堕落现象的作品中,展示了许多丑恶的画面,使被揭露的败行在泥潭中打滚,使它全部可耻的丑态暴露无遗。但是诗人说到它时带着极度的厌恶,轻蔑的愤慨,不断地向往着那种风俗志作家所常常缺乏的理想;诗人把灼热的铁不可磨灭地烙在这些涂满油膏和铅白粉的不健康的身体上。对真正洁净的空气,喜马拉雅山的积雪那样纯洁无瑕的白色,晶莹的天蓝色,永不熄灭的光明的渴望,没有再比在这些作品中表现得更强烈的了,而这些作品却被烙上不道德的印记,仿佛抨击邪恶本身就是邪恶,仿佛谁描写制造毒药的药厂,谁自己就中了毒。”①《恶之花》的全部作品证实了这种富有真知灼见的论断,只是有一点需要修正:“描写当代腐化堕落现象”这样的词句概括不了全部《恶之花》,那只是对立着的两方中的一方,而“展示了许多丑恶的画面”的诗篇仅当全部诗篇的十分之一,如果“丑恶”指的是蛆虫、死尸、淫荡等刺激感官的形象的话,因为当时为人垢病的“丑恶的画面”,也包括着下层人民的悲惨处境的描绘。的确,即便在被法庭以伤风败俗的罪名勒令删除的六首诗中,淫秽和肮脏的诗句也是个别的,难怪象征派诗人懦勒·拉福格因在号称崇拜感觉的波德莱尔的诗中没有看到“乳房”、“胸脯”、“肚子”和“大腿”而感到万分惊讶①.然而,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丑恶的画面本身并不具有美学上的意义,只有当它与某些问题发生了联系的时候,才能成为评价判断一部作品的根据,例如它在作品中起什么样的作用,作者对它采取什么样的态度,等等。所以,一幅春宫画始终只能是一幅春宫画,它可以成为某种东西,例如文物,但不能成为艺术品,相反,《米洛的维纳斯》始终是一件艺术品,而不能被当成春宫一类的东西。在《恶之花》中,我们看到,那些“丑恶的画面”总是作为波德莱尔的理想的对立面出现的,它们是诗人厌恶、鄙视、否定和抛弃的对象。有时候他因无力反抗而流露出无可奈何的悲观情绪,这① Hent Peyre:Remarques sur le peu dfinfluences de Baudelaire,in EuRope,AvriI-Mai1967.① Theohile Gautier:Pottraits et souvenirs litteraires,P.132.正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一个作家不能真正摆脱他所痛恨的阶级的精神痛苦,而有时则是他的某种病态心理的反映。波德莱尔是一个对资产阶级、他们的社会、他们的道德标准深恶痛绝的作家,又是一个极其敏感、精神上受过戕害的知识分子,他一生中处处碰壁而又不知回头,事业上屡遭挫折而又不肯随波逐流,在愤激之余,写出一些故意骇世惊俗的东西,“恐吓安分守己的资产者”。其实,在一个病态的社会里,这倒毋宁说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其中有正当的反抗,也有由于偏激而造成的错误,也有因抵制不了诱惑而染上的恶习。对于全部《恶之花》,我们同意已尔贝·多尔维利的话:“波德菜尔先生采撷了《恶之花》,但是他没有说这些花是美的,是香的,应该戴在头上,拿在字里,他没有说这样做是明智的。相反,当他说出它们的名字的时候,他践踏了它们。”正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一个作家不能真正摆脱他所痛恨的阶级的精神痛苦,而有时则是他的某种病态心理的反映。波德莱尔是一个对资产阶级、他们的社会、他们的道德标准深恶痛绝的作家,又是一个极其敏感、精神上受过戕害的知识分子,他一生中处处碰壁而又不知回头,事业上屡遭挫折而又不肯随波逐流,在愤激之余,写出一些故意骇世惊俗的东西,“恐吓安分守己的资产者”。其实,在一个病态的社会里,这倒毋宁说是一种正常的心理,其中有正当的反抗,也有由于偏激而造成的错误,也有因抵制不了诱惑而染上的恶习。对于全部《恶之花》,我们同意已尔贝·多尔维利的话:“波德菜尔先生采撷了《恶之花》,但是他没有说这些花是美的,是香的,应该戴在头上,拿在字里,他没有说这样做是明智的。相反,当他说出它们的名字的时候,他践踏了它们。”是的,波德菜尔践踏了它们,而没有连根铲除它们,他不知道它们的根子在哪里。他在人性中寻找,他在基督教的原罪说中寻找,而不知道在社会制度中寻找,这是他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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