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31

爱莉莎唱完了歌,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虽然人人听了她的歌词都深为奇怪,可是谁都猜不出她为了什么原因而唱出这些怨词来的。吹笛伴舞国王却是兴致很高,把丁大洛叫来,吩咐他拿风笛来一直歌舞到深夜,他才吩咐大家去安寝。[第六天终]-上一页  十日谈——第七日作者:卜伽丘------------序故事第一 詹尼夜间闻敲门声,把妻叫醒,妻骗他说有鬼,其实是她的情人。后来她又胡诌了一些祛邪驱鬼的祈祷文,敲门声就此停止。故事第二 佩罗妮拉把情人藏在酒桶里,她丈夫要卖酒桶,她就说,她早已把它卖了,现在买主正在桶里查看。那情人听了,连忙跳出桶来,要她丈夫把桶刮干净,然后买了拿回家去。故事第三 林那多教士正和他教子的母亲寻欢,她丈夫突然回来,她便推说教士此来是为孩子祛邪治病,把丈夫骗过。故事第四 托法诺把妻子关在门外,不让她进屋。她再三垦求无效,就往井里丢了块大石头,丈夫以为她投井自尽,赶去救她,妻子趁机溜进屋内,把门锁上,反过来把他骂得狗血喷头。故事第五 一个嫉妒成性的丈夫乔装成一个神父听妻子忏悔,她说爱上了一个神父,于是丈夫守在大门口,妻子趁机把情人从屋顶上接下来共度良宵。故事第六 伊莎白拉先后在房里关了两个情夫,忽然她丈夫又回来了,她打发一个情夫拔剑冲出屋去,又施用巧计叫丈夫把另一个护送回家。故事第七 白特丽丝骗她丈夫穿了她自己的衣服,去到花园,她趁机和情人取乐,然后又叫那情人到花园里去把丈夫痛打一顿。故事第八 嫉妒的丈夫把妻子看管得十分紧,那妻子只得用一根线系在自己的足趾上,一头放在窗外,情人来时,一拉便醒。这条妙计终于被丈夫发觉了,她买通婢女行苦肉计,反咬丈夫一口。故事第九 皮罗为了试验他情妇的诚意,向她提出三个难题,她一一办到。她又设下妙计,当着丈夫的面,和情夫寻欢作乐,却骗得那丈夫相信他亲眼看到的事实都是错觉。故事第十 两个好朋友同爱一位太太,其中一个是她的孩子的教父。后来那教父先死,依照生前诺言,还魂阳间,把阴间的事说给他朋友听。------------序《十日谈》第七天由此开始,第奥纽担任国王。这天的故事内客是:妻子为了偷情,或是为了救急,对大夫使用种种诡计,有的被大丈发觉了,有的把丈夫瞒过了。东边天空里的星星都已隐没,只有金屋还在鱼肚白的晓光中闪耀。总管起来了,推了行李来到女儿谷,照着国王的吩咐,把一切安排停当。这一阵打点行李和驾马上车的声音吵醒了国王,他立刻起身,把小姐少爷们都一一叫醒。他们出发的时候,太阳刚刚起山。一路上只听得夜莺和各种鸟儿唱着悦耳的歌曲,再没有象今天早晨那样清脆婉转,他们来到了女儿谷,又有更多的鸟儿发出一片清音,好象欢迎他们似的。这地方的景物风光,他们重又仔细欣赏了一遍,只觉得在晨光里看来,比昨天更引人入胜,他们吃了些美酒佳肴,不愿意独让鸟儿卖弄歌喉,就唱起歌来,飘荡的歌声在山谷中引起一阵阵回响,而鸟儿们也更多不甘示弱,便又唱出了许多更加美妙的新曲调。转眼到了午饭时分,国王吩咐把桌子摆在湖边上的桂树和其他一些葱茏的树木的浓荫下。他们坐在那里,边吃边看着湖里成群的游鱼,不仅赏心悦目,亦增加了不少话题。中饭吃过,撤去席面,重新唱起歌来,甚至唱得比刚才更其起劲。然后,能干的管家就在谷的四处摆下床铺,撑起法国哗叽做的帐子,国王吩咐想睡觉的都可以去睡,不想睡觉的可以任意消遣游乐。一会儿,大家睡醒了,应该集合讲故事的时候也到了,国王便吩咐拿几条毯子来,铺在离他们刚刚吃饭的地方不远的一片草坪上。大家在小湖边坐定以后,国王吩咐爱米莉亚带头讲个故事,爱米莉亚就笑盈盈地这样开始讲道:-上一页  故事第一詹尼夜闻敲门声,把妻叫醒,妻骗他说有鬼,其实是她的情人。后来她又胡诌了一些祛邪驱鬼的祈祷文,敲门声就此停止。陛下,今天这样出色的题目,假使陛下叫别人带头先讲,那我该有多么高兴啊;不过,既是陛下命令我先讲个故事给其他几位小姐做个榜样,我当然乐意从命。再说,亲爱的小姐们,我要讲的这个故事,也许将来对诸位都有所裨益。如果诸位都象我一样胆小,尤其是怕鬼,就不妨用心听听我这个故事,学会一篇受用不尽的祈祷文,那么,一旦当真碰到了鬼,就可以用来驱鬼。说起来天知道,我真不晓得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至今也还没有看见过哪一个女人知道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是我们大家都一样怕鬼。从前在佛罗伦萨的圣白兰卡丘地区,有个梳羊毛的人,名叫詹尼·洛特林奇。这人手艺高明,但世故人情却一窍不通。他有几分傻,常常被选为圣玛里亚·诺凡拉唱诗班的领唱人,而且还负责管理这个团体。这一类小差使他担任过好多次,并且以此自鸣得意。他所以会弄到这些小差使,乃因为他是个有钱人,常常拿些小礼物去孝敬教士们。他送给这个教士一双袜,那个教士一件长袍,又送给第三个教士一件法衣——教士们为了报答,就教给他一些当地话的祈祷文作为回报,诸如《圣阿勒克西斯之歌》、《圣白尔那多的挽歌》、《马蒂他夫人颂歌》等等无聊的文词,他把这些东西都奉为至宝,牢记在心,认为可以用来拯救他自己的灵魂。他娶了个千娇百媚的妻子,名叫苔莎,是柯柯利亚地方马纳丘的女儿,为人伶俐乖巧。她看见丈夫有几分愚蠢,就看中了一个名叫费代里哥·第·纳里·培歌洛蒂的风流俊俏的后生,那男的也爱她。于是她和她的侍女计议,设法叫费代里哥到堪麦拉塔乡下她丈夫的别墅里去和她幽会。整个夏天她都住在那别墅里,丈夫难得到那边去吃顿晚饭,睡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去干他自己的营生,或是上教堂唱歌去了。费代里哥本就苦于没有机会接近她,于是在约定的那天晚上,趁着詹尼不在家,就闯到他乡下别墅里,和他老婆一同进餐,一同上床,好不快活。那一夜。那位太太睡在他怀抱里,教了他六篇她丈夫所熟悉的祈祷文。他们俩只希望以后还有欢叙的机会,又不便每一次都派佣人去找他,于是两人商量好了一个办法:费代里哥的家离此不远,今后他每天无论外出或回家,路过此地时,先要看一看屋子附近的那座葡萄园。原来她在园里一根攀藤的杆子上放了个驴子脑壳,如果那脑壳面朝着佛罗伦萨,他晚上就可以放心到她家里来,假使门关了,他可以在门上轻轻地敲三下,她就会开门放他进来,如果他看见驴子脑壳朝着费也索,那就表示詹尼在家,他千万不要来。他们就这样来往了不知有多少次。有一欢,詹尼说定晚上不回来,苔莎便煮了两只肥嫩的阉鸡,约好费代里哥来吃晚饭,不料詹尼却很晚赶回来了。她大为烦恼,只得拿出了一些另外烧的咸猪肉,陪丈夫吃饭,一面关照侍女把两只熟鸡,连同几只新鲜鸡蛋,一瓶好酒,用白餐巾包好,送到花园里去,放在草地旁边的一棵桃树下面——那本是她常和费代里哥一块儿吃饭的地方,而且到那里去可以不必经过住宅。但她因为心慌意乱,忘了吩咐侍女在树下等候费代里哥,把丈夫回家的消息告诉他,叫他把放在花园里的食物取去自吃。夫妻上床不久,侍女也已睡了,费代里哥果然来到门口,轻轻敲着门。这扇门离卧房很近,詹尼马上就听见了,她当然也听见,却只装做睡着了,免得引起丈夫怀疑。过了一会儿,费代里哥不见有人来开门,又敲了一阵门,詹尼奇怪起来,就推推他妻子说:“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苔莎,好象有人在敲门呢。”他的太太其实比他听得清楚,却故意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问道:“呃?你说什么?”詹尼说:“我好象听得有人在敲门呢。”“敲门?”他妻子大声嚷道。“啊呀,我的詹尼,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鬼呀,这几天来,夜夜都把我吓死了。我一听见这声音,就连忙把头蒙在被里,一直等到天亮才敢伸出头来。”詹尼说:“来,我的太太,就是闹鬼也不要怕;我上床之前,已念了‘台·卢契’、‘盎台梅拉达’,以及别的虔诚的祈祷词,并且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把床铺的每一边都画过十字,所以不管什么凶神恶煞,也不怕它来害我们了。”他妻子唯恐费代里哥在门外等久了,会猜疑她另有新欢而生起气来,便决心不管怎样也得下床来,设法使他知道詹尼回家来了,于是她就对她丈夫说道:“好极了,你念过祈祷文,你是安全了,可是我却非等到把鬼赶走,是永远也不会感到安全的,趁你在这里,就给我把鬼赶一赶吧!”“但是鬼怎么能赶走呢?”她丈夫问。他说:“我自有办法。有一天我到费也索教堂里去做免罪祈祷,有个女修道士——啊,我的詹尼,她真是个道行最深的女修道士。只有天主才知道她的道行有多么深——她知道我是怕鬼,就教我一篇虔诚而灵验的祈祷文。她告诉我说,在她没有出家以前,曾把这篇祈祷文试用过好多次,没有一次不灵验。天晓得,我从来不敢独自一人去试一下,今天正好你在家里,我们就一块儿来念吧。”詹尼说,他非常乐意。于是两人一齐起床,轻轻来到门口。这时费代里哥在门外已经有些疑惑,正在听着有何动静。詹尼的妻子立即对詹尼说:“待会儿我叫你吐口水,你就得吐呀。”詹尼答应道:“好的。”于是他妻子开始念起一篇祛邪驱魔的祈祷文来:小鬼小鬼,昼藏夜行,尾巴翘翘,大驾光临,翘翘尾巴,快离开我的家门!快到花园里的桃树下去显灵,树下有香膏烹制的野餐一盆,还有我家的母鸡撒的一堆粪,你拿起酒瓶,一饮而尽,你酒醉饭饱,快快逃遁,莫再叫詹尼夫妇睡不安神。然后她就对她丈夫说:“快吐口水,詹尼!”詹尼吐了口水。费代里哥在外面听到了这一切,满怀嫉妒立即消除;他虽然失望,却又觉得好笑,差点儿笑出声来。当地听到詹尼大吐口水的时候,他暗中说:“留心你的牙齿,别一起吐了出来!”詹尼的妻子把这篇赶鬼的祈祷文念了三遍,才和丈夫一同上床。费代里哥存心来和她一起吃晚饭,没有吃成,一听这篇祈祷文,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马上去到那花园里,在一棵大桃树下面找到了两只肥鸡、鸡蛋和酒,拿回家去,自在享用,以后他和他情妇见面,常常拿这篇祈祷文取笑作乐。也有人说,那天她本来已经把驴子脑壳转向费也索,可是有个庄稼人走过葡萄架跟前,随手用棍子把它一敲,敲得它打了个转,朝向了佛罗伦萨,费代里哥见了,只道是情妇邀他,就去了;而他情妇那次念的祈祷文是这样的:鬼魂,鬼魂,看天主面上赶快走;转动驴子脑壳的是别人不是我;谁干这坏事,天主叫他吃苦头!我现在和我的詹尼在家同床安卧。他们说,费代里哥听了这祈祷文连忙溜了,没有吃到晚饭,也不曾过夜。但是我的一个邻居老太太告诉我说,据她小时候所听到的传说,这两种说法都是真的,不过后者不是说的詹尼·洛特林奇,而是说一个住在宝达·圣彼罗的詹尼·第·尼罗,他是和前一个詹尼一般无二的傻瓜。亲爱的小姐们,你们可以任意挑选,中意哪一篇祈祷文,或是两篇都中意,均无不可。你们听完了故事,自会懂得,在这种场合下,这类祈祷文是很有用处的,所以奉劝你们把它记住,将来有一天也许会用得上呢。-上一页  故事第二佩罗妮拉把情人藏在酒桶里,她丈夫要卖酒桶,她就说,她早已把它卖了,现有买主正在桶里查看。那情人听了,连忙跳出桶来,要她丈夫把桶刮干净,然后买了拿回家去。大家听了爱米莉亚的故事,没有哪个不放声大笑,都说那两篇祈祷文真是妙极了。她讲完以后,国王就命令菲洛特拉托接下去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亲爱的小姐们!男人(尤其是做了丈夫的男人)欺瞒起女人来,真是诡计多端,因此。要是哪个女人对她的丈夫使了条诡计,你们听了一定会感到高兴,庆幸天下竟也会有这种事情;不仅如此,你们还会亲自到处去讲给人家听,让天下的男人也晓得:会使诡计的不光是爷儿们,娘儿们在这方面并不比他们差!这样做对于你们很有用处,因为一个人只要知道了他的对手也和他一样精明,他就不敢轻易捉弄别人了。这样看来,谁也不会怀疑今天我们所讲的这一类的故事,要是让男人们听见了叫他们知道女人们在这方面也和他们一样会耍手腕,那他们就不敢肆无忌惮地欺瞒女人了。所以我就来讲一个出身低微的年青女人,怎样急中生智,骗过了她的丈夫,保全了她自己。不久以前,那不勒斯地方有个穷人,娶了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名叫佩罗妮拉。男的是做泥水匠的,女的在家纺织,虽然收入微簿,可是省吃俭用,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有一天,附近有个漂亮后生,名叫姜尼罗·斯脆那里奥,见了佩罗妮拉,非常爱慕。便想尽办法去亲近她,终于获得了她的欢心。于是他们想出了这样一个幽会的办法:每天早上那男的在附近守着,一看见她丈夫出去干活了,就溜到她家里来,因为她所住的那条阿沃利奥街,很是僻静,不怕闲人窥见。他们就这样来往了不知有多少次。她丈夫平日总是早出晚归,不料有一天,姜尼罗正在她家里和她欢聚,她丈夫突然回来了,他看见大门紧闭,就一边敲门,一边心想:“我的老天爷呀,我永远赞美你:你虽然给了我一条穷命,可是你却赏给了我一个规矩贤慧的老婆。你看,我一出去,她就锁上了门,免得闲人闯进来给她找麻烦。”佩罗妮拉听见一阵敲门的声响,就知道是丈夫回来了,就对她的情人说道:“哎哟,我的姜尼罗呀,我没命啦!真要命,我那个该死的丈夫回来了!他从来不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道理。说不定你进来的时候,叫他看见了。不过,无论如何,看在天主面上,你且躲到那个大酒桶里去,让我去看看他今天这么早赶回来有什么事情。”姜尼罗慌忙藏身到酒桶中去,佩罗妮拉走去开门,让丈夫进来,和他一见面就没好气地说:“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赶回来呀?我看你把工具也带了回来,大概今天不想干活了吧?照这样下去,我们怎么过活呢?我们靠什么吃饭呢?你难道想把我的那件袍子和几件旧衣裳都拿去当了不成?我日夜纺纱,纺得五个手指皮包骨头,也不过只赚到几文灯油钱!我的好丈夫,亲丈夫,街坊四邻的女人见我这么辛苦,都奇怪极了,人家都在笑话我呢。你这时候正该在外面干活,谁知道你却摔着两只空手回家来了。”说着,她就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继续说下去:“老天爷呀,我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呀,我出世的时辰真不吉利呀,真是晦气,嫁到这家人家来:有身分的年青小伙子不嫁,偏瞎了眼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丝毫不把他自己的老婆放在心上!哪家女人不是有两个情夫三个姘头的,吃喝玩乐,把丈夫哄得团团转,叫他们拿月亮信做太阳。有我活该受苦受罪!我只因为心地好,不愿意耍这些花巧,就活该倒楣,我怎么这样笨,不学学别的女人那样去偷个把汉子呢。我的丈夫呀,你要知道,要是我存心不规矩,难道还怕找不到人?看中我的漂亮小伙子多的是,他们一个个都巴结我,愿意给我钱,送我衣服,首饰,只要我肯要,哪一样没有?只是我昧不过自己的良心——我不是那种贱种养的——想不到你应该干活的时候不去干活,倒溜回家来了。”她丈夫说:“我的好妻子,看在天主面上,快别生气。请你放心,我一向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今天我更证实了。我的确是打算出去找活儿干的,可是你我都忘了今天是圣加利文节,外面找不着活儿干,所以我就早些回来了。不过我却想出了一个办法。可以供我们吃上一个多月。你瞧我带来的这个人,他愿意出五块钱买我的酒桶呢,我想那只酒桶放在家里也是碍事。”佩罗妮拉说:“那就更叫我生气了。亏你是个男子汉,天天在外面跑的,熟悉市面,居然把一个酒桶只卖五块钱,而我这么个不出门不懂事的女人,看见这酒桶放在家里碍事,却把它卖给了一个老实人,卖了七块钱。你回来的时候,他刚刚跳到桶里去,看看它是不是有毛病。”丈夫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就对那个跟他一块儿来买桶的人说:“老兄,对不起你啦。你只出我五块!你听我老婆说,她已把它先卖给了别人,卖了七块。”“没有关系,”那人说着就走了。这时佩罗妮拉又对她丈夫说:“既然你回来了,你自己来和他谈判吧。”姜尼罗躲在桶里,侧着耳朵听着,只怕发生了什么祸殃,他必须见机行事。等他听清楚了佩罗妮拉的话,连忙一骨碌爬出桶来,装做不知道她丈夫回来了,只顾大声喊道:“大嫂,你在哪里?”那丈夫马上走上前去,说:“我在这里,你究竟怎么样?”姜尼罗问道:“你是哪一位?我要和那位大嫂谈谈这只桶的生意经。”他说:“你尽管跟我谈好了。我就是她的丈夫。”姜尼罗说:“酒桶没有毛病。不过我觉得那里面的酒渣你一直没有倒掉,在桶壁上结了一层又硬又干的壳,我用指甲刮也刮不掉。除非你把它刮干净,否则我就不买了。”佩罗妮拉插进来说:“好好一笔交易,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弄吹了。我丈夫会替你刮干净的。”她丈夫连忙说:“当然,我一定刮。”说着,他就放下手里的工具,脱下外衣,拿了一盏灯和一把刮刀,跳进桶去刮。佩罗妮拉故意装得要看看他如何刮法,便把自己的头、一条胳膊和一边肩膀都塞进桶里去。桶口原不十分大,正好给她堵住,只听得她不断地指挥他道:“这里刮一刮,那里也刮一刮。瞧,那里还有一点没刮干净!”再说姜尼罗,那天早上因为她丈夫赶了回来,玩得没有尽兴,现在看到这女人在指点她丈夫刮桶,心想,大可趁此机会补偿一下;所以趁她把桶口塞得紧紧的时候就扑到她身上去,那情景真好比草原上春情勃发的公马,向一匹安息的母马进攻。等他满足了青春的欲念,那丈夫正好刮完了桶,于是他下了马,佩罗妮拉把头缩回来,让她丈夫走出桶来。她对姜尼罗说:“先生,你拿着这盏灯进去照照看有没有刮干净。”姜尼罗朝桶里望了一眼,表示满意,当即给了她丈夫七块钱,叫人把酒桶搬回家去。-上一页  故事第三林那多教士正和他教子的母亲寻欢,她丈夫突然回来,她便推说教士此来是为孩子祛邪治病,把丈夫骗过。菲洛特拉托讲到安息的母马,措辞并不隐晦,那几位小姐又是绝顶的聪明,听了哪有不笑的道理,只是她们装做为了别的事情而发笑罢了。国王见他故事讲完了,就吩咐爱莉莎接下去讲一个,爱莉莎立即遵命讲道:可爱的小姐们,爱米莉亚所讲的那个驱邪赶鬼的故事,使我也想起了一个类似的故事。虽然我这个故事不及她那个动听,可是我一时想不起别的故事可讲,只好拿这一个来应命。从前锡耶纳地方,有个青年名叫林那多,出身高贵,仪表堂堂,他爱上了邻近一位有钱人家的漂亮太太,心想,只要能找个机会和她搭讪,又不落痕迹,就不难如愿以偿,可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条计策来。后来见那位太太怀了孕,他就想借此机会去和她攀个亲家。他先和那丈夫交上了朋友,又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表示愿意做他孩子的教父,那丈夫不知是计,竟答应了他。既然做了亲家,从此他就名正言顺去看那位安涅莎太太,而且大起胆子,把自己的心意向她和盘托出——其实不用他说,她也早就从他的眼色看出来了。虽说那位太太听了他的自白,并不显得有什么不乐意,可是他还是达不到目的。过了不久,林那多不知怎么当上了修道士;不管他究竟满意不满意这项营生,却是一直干了下去。他当上了修道士以后,也曾一度抛却凡心俗念,把那位太太忘怀了;可是他虽然身披袈裟,没有多久,这些凡心俗念又油然而生了。从此他又衣饰华丽,完全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又动手编写歌曲,写十四行诗,写歌谣,成天忙着唱歌之类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尽为这位林那多修道士絮叨呢?天下的修道士不都是一路的货色吗?世风日下,出家人竟也同流合污,真是无耻之尤。他们吃得肥头胖耳,红光满面,衣服穿得花里胡梢,一切的用具也都是那么华丽,可一点也不晓得害臊。他们走起路来大摇大摆,不象柔顺的鸽子,而象是竖冠突肚的火鸡。他们的地窖子里堆满了一罐罐的膏丹药物、各种糖果、大樽小瓶的蒸馏香精和香油,还有马姆锡和塞浦路斯等地出产的名酒,简直不是修道士的地窑,而是成了药剂师或香料商的店辅。更糟的是,人家看见他们肥头胖耳,他们并不引为羞耻。他们还道人家不懂得粗茶淡饭,清心寡欲,经常斋戒,只会使人清瘦而健康,纵使生病,也不会患痛风症,因为一个正派修道士的清心寡欲的生活,正是治痛风症的良药。他们还自欺欺人,满以为人家不知道一个修道士如果彻夜祈祷,严守戒律,自然只会落得苍白憔悴,哪里会脑满肠肥?要知道,圣多明尼古和圣方济各非但都没有华丽的衣裳,而且连一件长袍都没有,他们穿的都是不染色的粗羊毛衣,只是为了蔽体御寒,而不是为了炫耀。但愿天主留意这些事情,叫那些供给他们丰衣足食的单纯的老百姓,不要再上他们的当了!现在再说林那多修道士重新起了俗念凡心,三日两头地去看那位太太。他越来越胆大,因此越发缠得她紧,要和她行欢。那位太太经不起他再三恳求,又觉得他比以前长得更漂亮了,有一天再也抵不住他的苦求和挑逗,只得象一般女人在被逼得无可奈何、半推半就时那样地说道:“什么!林那多神父,你们修道士也做这种事情吗?”他回答道:“太太,我只要把这件法衣一脱掉——这当然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我就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而不是什么修道士了。”那位太太装出一本正经的面孔,说道:“天啊,那还了得!你是我孩子的教父,我怎么能跟你做出这种事来呢?这事情万万做不得。我还常常听到人家说,这是一种很大的罪过,否则的话,我就答应你也无所谓。”林那多说:“如果你顾忌这一点,那你真是个傻瓜;我并不是说,这不算罪恶,不过,一个人无论犯下了多大的罪,只要能够忏悔,就会得到天主的宽赦。我倒要问问你看:我不过替你的孩子洗礼命名,生这个孩子的却是你丈夫。那么,谁和这孩子最亲呢?”“当然是我的丈夫。”那太太回答道。修道士接着说:“你的话说得对,那么,你丈夫不是跟你睡在一起吗?”“那当然罗。”她回答。林那多又说:“那么,既是我和这孩子的关系比不上你丈夫亲,当然更加可以了。”她本来就不大能够辨别事理,经不起林那多的怂恿,就把他的话信以为真,也许是故意装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说道:“你这些高深的话,叫我怎么回答得出呢?”于是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教父不教父。只得听他摆布。两人一旦走出了第一步,以后就明来暗去地干下去了,反正可以利用了这层宗教上的关系遮掩着别人的耳目。有一次,林那多带了个同伴来到她家里,一看没有外人,只有一个讨人喜爱的小丫头在跟前,于是就叫他的同伴带了那个丫头到鸽房里去教她念祷告文,自己马上和那位手里抱着孩子的太太来到房里,把门锁上,在一张榻上取乐。正玩得高兴,不料那女人的丈夫忽然回家来了。谁都没有听见,直等他走到卧室门口敲房门,叫着他妻子的名字,她这才着了慌,对修道士说:“这一下我可没有命了。我丈夫回来了,这一回可让他看出你我为什么一直这样亲近啦。”林那多这时长袍法衣,都已脱去,只穿着一套便服,听了她的话,慌忙说道:“你说的是,如果我衣冠齐全,还想得出办法推托一下;如今这副样子,让他进来看见,可就赖也赖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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