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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重新睁开眼睛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听到急勿匆地走开去的脚步声,我闻到了那种气味。③接着房间的样子显出来了,但我却闭上了眼睛。可是我并没有睡着。我闻到了那种气味。T·P·把我被子上扣的别针解开。②班吉又联想到1912年他父亲去世那晚他醒过来闻到了“死”的气味。“别出声。”他说。“嘘--”可是我闻出了那种气味。T.P.把我拖起来,急急忙忙地帮我穿好衣服。“别出声,班吉。”他说。“咱们上我家的小屋去。你喜欢上咱们家去,是不,弗洛尼在那儿呢。别出声。嘘--。”他给我系上鞋带,把帽子扣在我头上,我们走出房间。楼梯口亮着一盏灯。从走廊那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嘘--,班吉。”T·P·说。“咱们马上就出去。”有一扇门打开了,这时候那种气味更浓了,有一个脑袋从门里探出来。那不是父亲。父亲生病了,在里面躺着呢。“你把他带到外面去好吗。”“我们正是要到外面去呢。”T.P.说。迪尔西正在楼梯上走上来。“别出声。”她说。“别出声。带他到咱们家去,T.P.。让弗洛尼给他铺好床。你们都好好照顾他。别出声,班吉。跟T·P·去吧。”她上母亲发出声音的那个地方去了。“最好让他待在那儿。”说话的人不是父亲。他关上了门,可是我仍然能闻到那种气味。我们走下楼去。楼梯朝下通进黑黢黢的地方,T.P.拉着我的手,我们走出门口,进入外面的黑暗之中。丹儿坐在后院的地上,在嘷叫。“它倒也闻出来了。”T.P.说。“你也是这样知道的吗。”我们走下台阶,我们的影子落在台阶上。“我忘了拿你的外衣了。”T·P·说。“你应该穿外衣的。可是我又不想回去拿。”丹儿在嘷叫。“你别哼哼了。”T·P·说。我们的影子在移动,可是丹儿的影子并不移动,不过它嘷叫时,那影子也跟着嘷叫。“你这样嚷嚷,我可没法带你国家。”T.P.说。“你以前就够叫人讨厌的了,何况现在又换上了这副牛蛙一样的嗓子。走吧。”我们拖着自己的影子,顺着砖砌的小道往前走。猪圈发出了猪的气味。那头母牛站在空地上,对着我们在咀嚼。丹儿又嘷叫了。“你要把全镇都吵醒了。”T·P·说。“你就不能不喊吗。”我们看见阿欢在河沟边吃草。我们走到沟边时月亮照在水面上。“不行,少爷。”T·P·说。“这儿还太近。咱们不能在这儿停下来。走吧。好,你瞧你。整条腿都湿了。跨过来,上这边来,”丹儿又在嘷叫。在沙沙响着的草丛里,那条小沟显现出来了。那些白骨散落在黑藤枝的四周。“好了。”T.P.说,“你想吼你就只管吼吧。你前面是黑夜和二十英亩牧场,你吼得再响也不要紧。”T·P·在小沟里躺下来,我坐了下来,打量着那些白骨,以前那些老雕就是在这儿啄食南茜的,后来慢腾腾、沉甸甸地拍打着黑黑的翅膀,从沟里飞出来。我们早先上这儿来的时候,它还在我身上呢,勒斯特说。①我拿出来给你看过的、你不是也看见的吗。我就是站在这儿从兜里掏出来给你看的。①回到“当前”。勒斯特还在找他那个硬币。“你以为老雕会把大姆涕的皮撕碎吗。”凯蒂说。②“你疯了。”②又回到大姆娣去世那晚。“你是大坏蛋。”杰生说。他哭起来了。“你才是个大浑球呢。”凯蒂说。杰生哭着。他两只手插队在兜里。“杰生长大了准是个大财主。”威尔许说。“他什么时候都攥紧了钱不松手。”杰生哭着。“瞧你又弄得他哭起来没个完了。”凯蒂说。“别哭了,杰生。老雕又怎么能飞到大姆娣的房间里去呢。父亲才不会让它们去呢。你会让老雕来给你脱衣服吗,好了,别哭了。”杰生收住了哭声。“弗洛尼说那是丧礼。”他说。“谁说的,不是的。”凯蒂说。“是在举行舞会。弗洛尼知道个屁。他想要你的萤火虫呢,T·P·。给他拿一会儿吧。”T·P·把那只装着萤火虫的瓶子递给我。“我说,要是咱们绕到客厅窗子底下去,咱们肯定能瞧见点什么的。”凯蒂说。“到时候你们就会信我的话了。”“我已经知道了。”弗洛尼说。“我用不着去看了。”“你快别说了,弗洛尼。”威尔许说。“妈咪真的要抽你的。”“那你说是什么。”凯蒂说。“反正我知道。”弗洛尼说。”“来吧。”凯蒂说。“咱们绕到屋子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