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麦秸垛从喧嚣的地面勃然而起,挺挺地戳在麦场上。垛顶被黄泥压匀,显出柔和的弧线,似一朵硕大的蘑菇;垛檐苫出来,碎麦秸在檐边耀眼地参差着,仿佛一轮拥戴着它的光环。 后来,过了些年。春天、夏天、秋天的雨和冬天的雪&hellip&hellip那麦秸垛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却依然挺拔。四季的太阳晒熟了四季的生命,麦秸垛晒着太阳,颜色失却着跳跃。 一 太阳很白,白得发黑。天空艳蓝,麦子黄了,原野骚动了。 一片片脊背亮在光天化日之下。男人女人们的腰朝麦田深深弯下去,太阳味儿麦子味儿从麦垅里融融地升上来。镰刀嚓嚓地响着,麦子在身后倒下去。 队长派了杨青跟在大芝娘后头拾麦豄儿捆麦个儿。大芝娘边割麦子边打豄儿,麦豄儿打得又快又结实,一会儿就把杨青丢下好远。 杨青咬牙追赶着大芝娘,眼前总有数不清的麦豄儿横在垅上。一副麦豄儿捆一个麦个子,麦个子捆绑好,一排排躺在裸露出泥土的秃地上,好似一个个结实的大婴孩儿。 杨青先是弯腰捆,后来跪着捆,后来向前爬着捆。手上勒出了血泡,麦茬扦破了脚腕,麦芒在脸上扫来扫去,给脸留下一缕缕红印,细如丝线,被汗蜇得生疼。 大芝娘在前头嘎嘎地笑,她那黑裤子包住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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