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晚餐
六人晚餐
鲁敏
科学 · 17.9 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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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晚餐
1所有的一切,不如就从厂区的空气说起。这空气,是酿造情感起源的酵母,也是腌制往事的色素与防腐剂。  厂区位于城北以北的郊县,算是一块被扔得老远的&ldquo飞地&rdquo。其空气,最显著的一个特点不是&ldquo空&rdquo,而是丰满、拥挤,富有包围感,它亲热地绑架一切,裹挟住所有人的鼻腔、咽喉以及肺部:有时是富足的硫化氢味儿,像是成群结队的臭鸡蛋飞到了天上,或者是甜丝丝显得非常友好的铁锈味,又或是腐烂海鱼般的氮气的腥,最不如人意的是二甲苯那硬邦邦、令人喉头发紧发干的焦油味,像一个顽皮的家伙从背后紧紧扼住你的脖子&mdash&mdash依据刮什么风而定,以及风的上游是什么厂而定,有时早晨和黄昏还各不相同,有时还会是两种或两种以上气味的混合,好似有个设计师在进行不大负责的搭配。  要是风再刮得大一点,这肥美的厂区空气还会赤裸着把自己慷慨地奉送到市中心&mdash&mdash多么了不起的激情与长途跋涉!可惜市区的人们不解此种风情,甚至当他们由于工作需要,不得不深人厂区开阔的腹地,这含情脉脉的空气亦使他们感到莫大的冒犯,他们嫌恶地暗中诅咒着,尽量压缩呼吸,巴望着早点离开,同时又不忍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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