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我已经开始感觉自己是个嘮刀的人了。不过,我还想再跟你描述一个面对遥远路途的故事。我甚至觉得,所有的故事,都是在让聆听的人能够面对遥远未知的路途。请你不要问我这故事的&ldquo后来&rdquo是什麼,&ldquo后来&rdquo太简单&mdash&mdash就是你有了一个父亲。我母亲沿著祖家东西两厢几进屋,挨间儿挨户地走了一圈,看看各兄嫂妹妹们有什麼要托带给我父亲的东西。六大娘一向慳吝,抢著出了块暗絳色的大花布,说七奶奶拿这布当包袱,既结实,又耐脏。五大娘给了块篦子,说是玛瑙的,得藏得深一点儿,就把它卷在六大爷给捎的两条棉裤里。五大爷叫给带著本儿英文字典,五大娘说兵荒马乱的带著本儿那麼厚的书,你要七奶奶累死在路上麼?五大爷不知该怎麼地了,摘下鼻梁上的近视镜,说了句我母亲完全听得懂、却不可解的言语:&ldquo唉&mdash&mdash呀!这光子不知道对不对?&rdquo光子,还是土话,指眼镜的度数。可五大爷说著说著,竟然将眼镜连那篦子一起卷进棉裤里。我二大爷很实际,不知打哪儿摸出一串袁大头给塞进棉裤腿儿。我二大娘显然对二大爷的出手很不怯意,踏著恨篤篤的步子,一掀门帘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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