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人生初集小序2011/1/30三十多年前我陪英国老朋友李侬到伦敦西郊去看望她的老师。老师七十多了,跟老伴住在一幢破旧的红砖农舍里,种菜、种花、种水果,精神好得不得了,每天早上读书写笔记,桉头竖着十几本笔记簿,都很厚,书皮都残破,手迹倒整齐,不涂不改,李侬说老师的字几十年都这样,像他的络腮鬍子那麽讲究。她说老师早年在学校里教她读文学经典,相貌酷似年轻的劳伦斯,一对深邃的眼神透着忧鬱,清癯一张脸长年敷上薄薄的风霜。听说是世家子弟,不求闻达,坐拥满室缥缃,情愿一辈子看书教书。藏书晚年都卖了,农舍里留了几千部陪他老去。那天我们在后园梨子树下喝红酒吃刚刚出炉的麵包,还有切片冷吃的醃牛肉和乾酪。老师说他去过老北平老上海老香港,印度也住过大半年,写了一本论泰戈尔的小册子。李侬学生时代读过那本有趣的小书,说是笔调像小说,穿插许多老师跟泰戈尔的对话,澹澹描绘诗人一生几段感情际遇。「散文可以写虚,小说可以写实,」老师说,「人生或真或幻,情节宜虚宜实,题旨经营得好就是文学作品。」那一刻,树上几隻云雀一阵啁啾,老师说:「云雀叫伙伴到山上觅食!」「你怎麽晓得?」李侬皱着眉头问老师。「我听得懂鸟语。」「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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